“嫂子，明天看模樣翻不完了，我們明天再來吧。等下還要出攤呢！”

胡天明一隻手倔強伸著，三個指頭把票據捏得死緊，指尖都有些泛白了，他眼睛斂著，也不看木英，盯著腳下的泥土，故作安靜道：“縫紉機一台估計得上百，家裡實在真用不上幾次……”他抿住嘴，一手伸出拉住木英手，硬把票據塞到她手裡，一回身跨上自行車走了。

“嫂子，木英，你們乾啥呀？”胡天明騎著自行車過來，見著兩人，從速從車上跳下來。

“是啊，大爺，家裡娃子上學了，想找些書籍看看。這年初想買書都找不到地兒啊，這不，想到了您這裡。”劉滿枝笑道，“有合適的，我們出錢買。”

“天明，你來得恰好。費事你跑一趟了，幫嫂子把這些書運回家去。”劉滿枝咧開了嘴，“你冇啥急事吧？”

五捆書，用大秤勾起來秤了，共六十斤，劉滿枝讚歎，“書這麼重啊！”

“比來冇啥事，要不就後天吧！”胡天明一口定下。

木英拎了兩捆書，劉滿枝一手一捆，一手兩捆，麻繩在手上勒出深深印子。

“行，我把書找出來，你幫著看。”劉滿枝乾勁實足，“大英子，歸去嫂子幫你洗衣裳。”

“行，就一斤五分錢。”大爺爽氣應了，“你們挑好了算。”

“這是不是？”劉滿枝拿起手邊的一冊連環畫遞過來，問道。

劉滿枝也明白，很快付給大爺三塊錢，交代道：“大爺，裡頭的紙頭不要動，我們明天再來買。”

“當然，不翻完一遍嫂子是不捨得走的。”劉滿枝頭也不抬，踩著書捆，又從上頭搬下來。

木英拿脫手絹，在口鼻處紮了一下，“嫂子，找吧，看看有啥好東西。報紙就不要了，專找書。”

東北枯燥，拂去厚厚灰塵，紙頭隻是有些泛黃，並未發黴，兩人對視一眼，非常歡暢。

《封神榜》、《嶽飛傳》、《鐵梵刹》、《一支駁殼槍》、《三毛流浪記》、《鐵道遊擊隊》、《紅燈記》、《沙家浜》、《林海雪原》、《智取威虎山》、《白毛女》……

“有你們要的嗎？”大爺踱步過來。

木英忙把那張票據壓到疊好的被子中，緩慢去廚房，把東西籌辦好，出攤了。

“行。”木英把三十塊錢又推了疇昔，“何況人家來借書，見大哥鞋做得好，說不定就想買了。”

半屋子書籍紙頭，摞得老高。劉滿枝大喜，如同瞥見了金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