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麥收下了幾場暴雨,那些淋濕的麥子既不成以做種,交上去又怕抽芽,壞了我們八道溝的名聲,乾脆給他們發了,也好甜甜他們的嘴。”趙竹林在幾上菸灰缸中彈掉菸頭灰燼,再吸一口,悠悠說道。
領到糧袋的,先挑出去,一家接一家,在曲折的山道上排成了長龍,浩浩大蕩朝蘭房鎮解纜。
李慧凝撲哧笑了,“咋能亂開打趣,吃你的飯吧!”
吐出的煙霧升騰上去,微眯的眼中滿是老狐狸般的謀算,邢赤軍心頭微跳了一下。
“英子姐,我幫你找去。”小川咧開的嘴如何都合不攏,今兒他也能夠去鎮上啦!以往隻能眼巴巴看著他嬸子帶智勇弟弟去,他可從冇去過。
“老邢啊,你還是鎮上人呢,窩在我們八道溝這麼辛苦乾嗎,還不是想讓老婆娃子過得好些。”趙竹林瞟他一眼,嗬嗬一笑,“我們也未幾弄,夠娘幾個嚼穀就行了。”
十多天後,熱火朝天的麥搶終究結束了。看著本年收成不錯,大夥等候著能留下一部分麥子自家吃。畢竟等發了糧票再去買又要貴上很多。往年麥子是全數上繳的,因為這細糧,大夥也吃不起。
此次的麥收交糧的確如同趕集,八道溝大大小小都出動了。村委會門前大園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都等著大人挑了糧,同著小娃兒一道走。畢竟這一趟,隻要把糧挑到糧食站,接下來也就冇事了。
“哥,你走那麼快乾啥?”耿正海快走幾步,跟上耿正陽的步子,抹把汗,把擔子換個肩頭,出聲喊道。
自已肝火沖天,可瞧著他輕描淡寫的神情,淺笑的臉龐,邢赤軍隻感覺他胸口更悶了,一股氣憋在裡頭,上不上去,下也下不來,悶得肝疼,“你最好給我好好解釋清楚。”端起茶杯猛喝一口,忘了是剛倒的熱水,燙得他趕緊呸掉,疼痛從舌上一向滿盈到內心。
“娘,您一點都不老,哪胡塗了,我們家就您最英瞭然!大海飛行靠梢公!”耿正海笑嘻嘻道,“您就是我們耿家的李主席,我們全都要聽李主席的話。”
“老頭子,你還笑,我都要被氣死了,的確是個殺神!那倔性,啥都不顧!下死手打啊!”李慧凝把菜端上桌,氣哼哼道,“我可不敢要如許的兒媳婦!哪天還不衝著我來,我可弄不過她!
“正海,你慢些走,我先往前麵趕一趕,我們在糧站見啊!”耿正陽回他一聲,腳下緩慢,已朝前頭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