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院門敞著，娘正掃著地，爹背動手在一邊踱步，正海蹲在雞棚中間刷牙。

“娘，您彆氣了，我不是返來了嗎。”正陽走近兩步，更是低下聲音，陪笑道。

現在八道溝出產大隊每年發一點口糧給蔡大爺，保持著不餓死罷了，蔡大爺費事出身，如許的日子也熬了下來，還每天樂嗬著過，就盼著兒子能返來。耿正陽心腸好，常去幫著蔡大爺打水劈柴，乾些重活，爺孫倆偷摸著在一起喝口小酒，當然酒也是耿正陽搞返來的。

見著日頭東昇，天氣敞亮起來，該去還驢了，爹孃也該等急了，耿正陽伸了個大大懶腰，抻了抻筋骨，拉住大黑驢，往村委會走去。

心下歡樂，娘曉得他一夜累了，特地燒飯，而不是平時的稀粥，歡暢承諾一聲，奔進廚房去了。

娘，這輩子再冇有張誌高這牲口了，他死啦！我會順順利利嫁給正陽的！娘，您放心，我必然請大夫給您瞧病，養好身子給我帶娃。

“娘，那鋤頭我放歸去啦！”細竹杆似的君寶似模似樣在肩上扛著鋤頭，咧開嘴直笑，“二嬸逃得可真快！”

“好好走路還能摔到溝裡去，我看她不但啞了，腦筋也有題目吧。”耿母李慧凝斜睇一眼耿正陽，把手上大掃帚重重掃起來，揮得灰塵頓時揚起。

八道溝裡現已有了個不成文端方，不管誰來借牛車，借驢，一概以工分相抵，當然，扣去的工分不是被他加在了自已頭上，就是作了情麵，送給了那些特彆職員。

耿正陽牽著大黑驢，專撿著牆背屋後通過，來到了盆地北麵，天湖壩上遊處，驢脖子上沾了些血跡，要洗潔淨了才氣送歸去。所幸天氣剛亮，一起冇踫到甚麼人，到了溪流邊，捧著水，洗儘了血跡，再細心查抄一遍，確信再無不當，才放下心來。

“正陽娃，傻笑啥呢，放驢啊！”

“隊長，這……”耿正陽故作難堪，心底已明白，這是又要扣工分了。

“冇事就好，冇事就好。”耿建國搖著腦袋，又漸漸踱起圈子來晨練。

“你個臭小子，娘不愛聽啥，你偏說啥，皮子又癢了不是！”李慧凝作勢揚了揚掃帚，見正海快速溜進了屋，轉過甚板臉對正陽道，“既然餓了，還不快去吃，娘煮了飯。”

在一旁坐下來，喘口氣，這一起可真夠驚險的，冇想得那丫頭，人小小的，平時老低著頭，一幅膽怯模樣，遇見如許的惡事，竟能沉著下來抵擋，還把人打死了，雖說當時冇死，可那人最後流血而死，應當算是她打死的，這份膽色，他都佩服啊！這年初，惡人太多了，不狠些還不被他們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他老爹耿建國，一個小學西席，被人批鬥，關牛棚，幾乎餓死，當時他娘也被他們揪到台上去，跟爹跪在一起，他和弟弟被他們強按在台下看著。他眼睛瞪得眸子子都要掉出來，當時隻想著讓那些人都去死，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