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昂首,看到麵前來人,頓時一滯,褪去周身戾氣,如沐東風道:“阿九。”
他這一病,朝中立時就有大半文官緊跟著不參政,不睬事。
兩人挨著坐下,麵對滿桌菜肴,不知是不是身邊有她作伴的原因,裴言澈竟真的感覺腹中饑餓,食指大動。
但現在隻因為傷了顧九盈,一夜之間就將穆家滿門搏鬥,連廷尉府都冇有過,更是連審都不審,到此時他纔看出了裴言澈是真的狠心,而非軟弱可欺。
幾次下來,顧九盈感覺頭都大了,隻得比及傷好得差未幾,前來看望。
裴言澈二話不說放下了硃筆,起家走到桌前,這些光陰他實在抽不開身,每日隻能從侍從口中得知顧九盈的傷養到甚麼程度。
顧九盈將他按坐在貴妃榻上,看著他眼中的血絲,不由感覺心疼,解去束髮的玉冠,墨發傾瀉而下,如上好的綢緞鋪在膝頭,顧九盈為他揉捏著穴位抒解頹廢。
廊柱下,唯康就像是一隻棲息的鶴,掃眉打眼地枯立著,冷不丁耳邊兒有小寺人的聲音道:“總管,你瞧那是不是顧大人?”
不出不測,高坐在帝位的裴言澈冇有推讓欣然應允,不但是甘隆,連帶著他的近臣也都十足汲引,頃刻全部朝堂風向倒向甘隆,群臣相互互換著眼色,思考著下朝以後該照顧甚麼禮品去甘府套套近乎。
新晉到身邊服侍的內侍是先皇後宮中的舊人,名叫唯康,是個機警的,曉得這類環境下外人是勸不住,便與唐河籌議好,叫他冇事兒就到顧九盈身邊去吹吹耳邊風,傾訴一下新帝為了她與老臣對峙不下的難處。
夜色靡靡,書房裡還亮著燈,他的身影投在窗戶上,以手撐額儘顯疲態。
作為一起陪著裴言澈走來,風風雨雨的老臣,纔剛建國就被吃了這個一個瓜落,甘隆心口火氣直往腦門竄,從宮中出來就稱病不朝。整日寧肯在府中遛鳥賞花,也不肯入朝參政。
偌大的都城,高門權貴不甚繁數,哪門子的流寇會專門認著門頭跑到穆府去肇事,將人殺得精光不算,還將動靜瞞的嚴絲合縫,滿朝文武內心如同明鏡似的。
唯康精力一震,立馬打眼望去,公然瞥見顧九盈正拾階而上,他立馬朝小寺人使了個眼色,打發他去取東西,本身迎上去:“大人,您來了,皇上就在內裡看摺子呢。”
顧九盈不好推拒,接過食盒走了出來。
“我現在出來便利嗎?”顧九盈朝殿內看了一眼。
裴言澈舒暢地閉上眼,如小貓般依偎在她膝頭:“李從瑛請旨,想回江州與家人團聚,我準了,封他為江州知府,領了他父親疇前的官職,他明日便啟程離京,我記得你們乾係甚好,你如果想能夠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