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月悄悄昂首,看向陸思謙。
陸思謙展開眼,麵前已冇了冷僻天井、陰濕雪雨。現在她正倚在美人榻邊曬著夏末暖陽,瑩白晃眼的指尖還虛虛握著一把未儘魚食。
約莫因為長年病弱,她皮膚比普通人更加白淨,彷彿泛著瑩瑩淡光。純然無垢的麵龐,桃花眼,虎魄眸,偏生眼角還點了一顆攝民氣魄的朱痣。
陸思謙悄悄側目,聲線冷似冰封割開的碎角,透著一股鋒利寒涼,“有些事,躲,如何躲得了。”
陸思謙在府中向來至尊至貴,容不得一點磕絆。宰相府的管家宋石一早便在馬車裡熏上了金檀,籌辦好一應絲綢雲墊、泉葉白茶。
陸思謙隨便地將手中魚食扔了,問:“幾時了?”
當今南寧國富民強,兵力充分,豪門士子如過江之鯽,數不堪舉。為鼓吹國策,複興朝綱,太傅特地召開太學,統統王公侯爵、功勞世家的親係,非論男女,皆可與皇子一同退學。
“啊?”
宰相府。
陸思謙瞥了一眼灼烈的陽光,淡道:“再等兩刻。”
宋月月摸了摸鼻尖,一時有些茫然。作為宰相府嫡女,她家蜜斯向來品性端方,謙遜守禮。本日本是太傅府召學論策的第一日,按理蜜斯該當提早籌辦,如何時候將近,還要決計遲延?
“不焦急。”
“蜜斯,蜜斯!!您快些醒醒啊。”
“蜜斯,我們要馬上出發嗎?”
“不想去?”
“好生服侍著蜜斯。”宋石緊蹙眉心,叮嚀道:“到了太傅府,你也給我循分些,彆在內裡給蜜斯丟人現眼。”
少女隨便的依托在魚池邊,雪袍微亂,墨發半散,霧靄青絲鋪泄在清臒的肩膀線條之間,薄得彷彿一捏便能握碎。
“蜜斯,我們得快一些了。”宋月月作為陸思謙多年的陪讀,操心道:“本日是您第一天入太傅學府,千萬不能早退。”
“回蜜斯,已經末時了。”
這年夏末,她尚未至桃李,冇有入太傅學府,更冇有遇見三皇子。重生以後,陸思謙常常會不知今夕何夕,乃至感受本身還深陷夢魘,分不清宿世此生。
重活一世,前塵如煙,不管之前如何,今後,陸思謙不想再與他有任何乾係。
重生以後,陸思謙整日心境難寧,夢魘連連。
“末時。”陸思謙喃喃了一遍,忽而問:“那……年號呢?”
元嘉年。
如同雪地綻放紅梅,稠豔又清冷,冇有一處不標緻。
“曉得了。爹!您就放心吧。”宋月月應了一聲,殷勤的駕著馬車,朝著太傅府方向駛去。
末時以後,烈陽稍顯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