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說到此處頓住稍許,望著陸承懷驀地收縮輕顫的瞳孔,嘴角不易發覺地悄悄一勾,不緊不慢地往下說:
太後孃娘覺得,這是陸家人才凋敝,但實在陸氏還是有很多聰明人,他們挑選韜光養晦,挑選中庸之道事事不肯出頭,從當年的誓死儘忠皇室,到現在的遊離在皇室和世家之間扭捏不定——這都是為了自保的無法之舉。
就連說他自擅自利隻為本身的官途著想,將來定會毀了陸氏出息的話,都曾傳到過他耳裡。
自古權力更替,未曾有過哪一次是兵不血刃。
一條路是與顧氏為首的其他世家一起行謀反之事,做踩踏百姓為本身貪慾投機的亂臣賊子;
“而這兩年,陸氏的後輩垂垂不再步入宦途,到了陸大人這一輩時,便隻剩下您一名還在朝中有個像樣的官職。
“以是陸公即便是進宮覲見本身的嫡妹太後孃娘時,也不肯泄漏太多。”
但此人究竟想做甚麼,是何企圖,他卻還猜不透。
世上最大的委曲莫過於江山破裂生靈塗炭。
以是,他入興慶宮見太後,應下她所求。
說罷,他又轉向魏思音,冷硬地行了一禮,便拂袖而去。
還將案子做得如此詭譎莫測,讓他們大理寺查了好些日子,都查不出任何放火者的端倪。
魏思音是被此人操縱了,再被牽著鼻子走還不自知。
聽著魏思音漫不經心般的話語,陸承懷額上青筋模糊凸起,當真被氣得不輕。
他轉過身盯著淩寒,目光中透著防備和思疑。
“如何,想說我睜著眼說瞎話?”魏思音驀地收起笑容,凶他道,“哼,我美意幫你破案,你竟然還反過來怪我。”
其他親人也有很多怨他怪他。
陸承懷神采突然微變。
他當然曉得。
主子隻想問陸大人一句,您可知這世上最大的委曲是甚麼?”
“我陸承懷隻是大理寺少卿,擔不起淩內侍口中為民為國這四個大字!”
在他看來,魏思音底子就冇甚麼城府心機,她如何能夠想到火燒濟世堂帶走神醫?
現在淩寒問他,可知天下最大的委曲是甚麼?
三年疇昔,祖父仍未答覆他當日之問。
另一條路就是儘忠臣之責,心胸江山社稷,誓死擁戴皇權。
魏思音明白他的意義。
就因他入了大理寺,祖父氣到現在仍然不肯見他一麵。
他深色的眼眸裡卻透出晦澀龐大的情感。
他不會向太後坦白神醫是在摘星樓找到的這件事。
魏思音並不料外他能猜出來,淺笑著睜眼說瞎話道:
亂世一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謂獨善其身,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