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服喪禮自有一套陳規,但無一不是刻苦享福之事,妄圖享用之人到處計算,苦累之處天然能省就省,那外在工夫好做,但是至心記念親人之逝,情願誠懇遵循法則,甘心吃死守孝的又有幾人?
第三日上,三老爺俞宏屹終究風塵仆仆迴轉俞府,亦是同二老爺當日普通,高傲門外上馬便是哀哀哭號,一起跌跌撞撞,哭到力不自勝,被人扶著才哭進了俞老太爺靈堂,又跪在靈前痛哭流涕,幾如鵑皇普通泣出血來。俞憲薇看了,肚裡卻隻要一番嘲笑,她記得清楚,上一世這父親房裡在祖父孝期內遮諱飾掩打胎的丫環便不止一個。但現在,她隻能低了頭,同世人一起,收回彷彿應和普通的哭聲。
正如許想,外頭又是一片喧鬨,有下人喊道:“五女人返來了。”一個婆子鑽了出去,稟道:“太太蜜斯們,五女人返來了。”
閔氏狠狠盯了女兒幾眼,確認她統統安好,這才扶著阿貞,款款起家,指著俞老太爺棺木,喝道:“孽障,還不給你祖父叩首,可知他臨結束還在念著你。”一語未了,眼睛又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俞老太爺雖脆弱不睬事,但他對俞如薇的心疼倒是半點不摻雜。
當時靈堂外間另有幾位前來致祭的親朋,便都來勸俞宏屹,俞宏屹倒是悲難自勝,終至暈厥在靈前,被小古氏命人抬回寬禮居才罷。他就在鄰城為官,僅兩三日的路程,卻不及趕返來見久病的俞老太爺最後一麵,為免此事被人說道,這番哭靈表孝心乃是必不成少了。
俞明薇原是用心如許問,若俞憲薇說不去,便是這做女兒的絕情,若說去,那過後兒便是是以有甚麼懲罰也是落在俞憲薇身上,她倒是會少擔任務的。誰知俞憲薇如許四兩撥千斤,倒叫她兩個心機都落了空,又堵住了她的話頭。
閔氏一愣,繼而眼中閃現一絲狂喜之色,但因場合分歧,隻得死命咬了牙忍了不露一點笑容,儘力安靜道:“這孽障,不及趕返來見她祖父最後一麵就是不孝,叫她從速過來跪下給她祖父請罪。”這樁事必然會被呂氏之流拿來攻訐俞如薇,倒不如由她這個母親先挑破告終的好。
古來便以親緣遠近分彆數個品級,每個品級所著喪服各有分歧,最密切的五等為五服嫡親,且與過世者越靠近之人孝更重,喪服也就更粗糙,兒媳為公公服喪,是五服裡孝最重的斬衰一等,衣裳是最粗糙的粗麻生布所製,而妻妾孝服的服製又有嚴格辨彆,妻者大袖衫淡黃霞帔而妾為褙子,小古氏因有品級,霞帔更與彆人分歧,一望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