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氏眼眶一紅,哽咽道:“老太爺,如丫頭的身子才養好了些,正趕返來陪您過年呢,您好好養著,過幾天就能瞧見她了。”
閔氏抿緊了唇,和俞憲薇一道入了房內。
她們也不敢分開太遠,隻在中間梢間裡候著,剛進屋坐下,就聽得一陣鼓譟,幾位俞家少爺得了信,已經疇前院書院裡趕了過來。
俞家自誇大族,行動舉止都有典規,描述不潔不淨是大忌,但若遇著父丁憂,便要反其道而行,做後代的模樣越慘痛便越是孝心的表現,比如方纔的俞大老爺,此時姍姍來遲的俞二老爺,他們內心是否哀痛至此且不提,起碼這慘慼戚的麵貌擺出來,彆人便不能說他不孝。
隻是俞老太爺雖兒子多,但行四行五兩個庶子成年後便被分炊出去,且都冇有留在荊城,俱在彆處餬口,因著路途悠遠,除了年節按例有節禮來往,平常便像是毫無乾係的兩家人,幾近冇有來往,便是前次六爺喪事,一父所出的親兄弟過世,這兩家也都隻遣了管事來送祭禮,人是一個都冇到的。
俞二老爺撲進屋內,便聽得俞老太太啞著嗓子喝道:“你這不孝子,另有臉來!”
便有掌事媽媽紅著眼睛過來道:“幾位老爺少爺在給老太爺換衣裳,女人們且隨我去中間小院裡。”她身後的丫環手裡,是一疊整整齊齊的粗麻布齊衰孝服。
俞元薇似愣了愣,還未曾適應如許景象。俞憲薇點了點頭,拭了淚,道:“勞煩媽媽帶路。”俞元薇回過神來,不悅地看了俞憲薇一眼,搶在統統人前麵先跨出了房門。
俞憲薇悄悄歎了口氣,俞家孫輩,不但人少,且都不見有大本事,且還各故意機,勾鬥不已,這也是她定下女子主家戰略的啟事之一,但於俞老太爺而言,隻怕是心頭一道遺憾了。
見有人出去,女眷們齊刷刷往門口看過來,一見是閔氏兩個,便都挪開了視野,唯有俞明薇冷冷瞪了俞憲薇一眼。
這回俞老太爺病重,他們捎信說要來,但至今都未曾有動靜,約莫是不會晤到人了。而近在麵前的二房,更是至今不見一個大人,隻要大少爺俞善理領著過繼給六房的俞善琨過來。不幸俞老太爺平生子孫富強,但臨了,床前卻也不過寥寥幾個兒孫,不知貳心頭是何滋味。
到得老太爺院子,院內院外一片靜悄悄的,下人們低了頭進收支出,臉上儘是錯愕之色,卻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像是恐怕轟動了誰。俞憲薇踏出院子,那滿園花草因了無人故意去清算,枝葉多數旁逸斜出,毫無章法,又殘落一片,非常冷落,和她在剛回府時看到的那一片整整齊齊的朝氣盎然美滿是兩個模樣,而這府裡彷彿也有甚麼在變得分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