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梅園,公然樹上大多還是光禿禿一片虯曲樹枝,隻偶爾有幾株上頭綻放了小小的暗紅,的確並冇有甚麼可賞之處,唯有絲絲縷縷的婢女,添了幾分意味。俞憲薇在南跨院裡住了數年,以梅為伴,即使開初不愛這花,但朝夕相見久了,也多了幾分親熱,此時聞到熟諳的婢女便感覺舒心,在樹下安步,連日來心頭沉沉的承擔也輕鬆了幾分。
俞憲薇直到現在都還是一片雲裡霧裡,上輩子她和這兩位少爺不過是見過兩次麵,點了個頭的友情,隻怕人家連她長甚麼樣都冇記著,她想破腦袋也不明白為何俞明薇一口咬定這兩個少爺都對她成心,隻是現在卻也冇機遇再問清楚了。
他提到荊王,俞憲薇心臟忍不住劇顫了一下,她當然不會忘了當初那毀了統統的兵荒馬亂的泉源。對這個曾經的太子之子,被天子逼反最後以平亂名義逼得荊水邊他殺而亡的薄命王爺,俞憲薇並無一分好感,乃至很有幾分仇恨。
薛大太太親身在二門邊迎客,見到俞家是小古氏和呂氏兩個結伴而來,不由愣了一愣,但畢竟是世家婦,反應迅捷,立即便規複了笑容,拉著兩個高朋談笑風生,彷彿之前那場摩擦底子冇產生過。
但不管如何,有了俞明薇的話,她心中生出芥蒂,決然不肯和這兩人有多餘的交集。若不是方纔聽到的話裡有她想曉得的事,俞憲薇是毫不會靠近此地的。許是拜了重生所賜,她不管嗅覺視覺或是聽覺都如幼兒般腐敗,比凡人更敏感些,如此,便是站得遠些也不怕擔憂會被髮明。
不過這些對於俞憲薇來講彷彿成了無關緊急的事,她自回俞家,不過幾個月的工夫,卻已經換了兩次寓所,現在更是搬到整座府邸最偏僻的角落,如同被放逐了普通,下人們都道她是得寵了,但因著薛家看重她,老太太也還是多叮嚀了一句下人們不得怠慢,以是固然住的處所粗陋,但衣食器具上卻未曾虧損。
俞老太太原不肯呂氏去出這個風頭,但小古氏勸她說呂氏熟諳薛家世人,即使要本身學著接辦家中與其他世家的來往,也還是需求有人領進門,這來由總算勸得老太太同意。
“女人,女人。”照水俄然鎮靜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指著不遠處小河邊幾株開了半樹紅花的梅樹道,“那是照水梅麼?”
既名照水,則這梅花必定是近水而植,初冬的暖陽格外有一種清潤之意,曬著暖陽在水邊賞梅,也是一件賞心樂事。這裡水邊小亭裡便是三個十來歲的少年隨便而坐,一人倚著雕欄垂釣,一人在中間修剪紫薇花枝,另有一個自斟自飲,三人不時扳談幾句,倒是一派落拓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