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年家的忙點頭應了,又笑道:“回稟女人,女人雖未叮嚀,但小的順著女人的心機,前幾日已然都安插得差未幾了。”
孔姨娘進府那天,本來有些陰沉的天俄然更加黑沉,最後竟下起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俞老太太本就不耐煩見兒子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外宅姨娘,見此景象,便乾脆說本身不耐煩下雨天見人,就不見外客了。
呂氏額上裹著一塊淺藍帕子,抱著小女兒斜倚在床頭,麵龐清臒,渾身荏弱病態,偏生目如秋水,滿含柔情。俞宏峻抬起簾子時,她正昂首看了過來,水眸清澈,眷愛情深,好像當年豆蔻時,俞宏峻一時怔了怔。
俞憲薇苦衷重重地走到桌邊坐下,灑金一邊奉侍她洗手,一邊道:“本日新姨娘入府,隻怕五女民氣裡不大安樂。我看這雨越下越小,等會兒隻怕要停了。不如女人去勸勸五女人吧。”灑金現在是至心靠了俞憲薇,再無儲存,事事都為她想得妥當。
呂氏實在想不明白,為甚麼才大半年不見,之前還算體貼的丈夫卻像是換了小我似的,這般溢於言表的冷酷和不近情麵,讓她內心生出深深的惶恐,死死盯著俞宏峻,半晌,啞聲道:“老爺返來見過善玖了麼?他長高了好些。”
呂氏本籌算用舊情勾起他的慚愧,幸虧孔姨娘事情上搶先立下端方,卻事與願違,反而發覺出他言行中的冷酷,不由暗自驚心,忙道:“哪有像我!我看她鼻子和眼睛清楚和大表哥一模一樣呢——和她姐姐也很像。提及來,當年元兒出世時可比她安康多了,都是我這個做孃的不好,若不是我受了驚,也不至於讓這個孩子才七個多月就來臨人間。”說著,又是一陣感喟。
俞憲薇歎了口氣:“恰是因為她至心,才叫人不忍孤負。”沉吟半晌,又問,“南跨院那邊如何了?”
劉慶年家的嚇得不輕,忙用力握住呂氏肩膀:“女人你醒一醒!現在萬不成悲觀沮喪,孔氏算甚麼?女人現在手裡管著俞家高低大小事件,二太太仍在禁閉,三太太失了寵,另有誰能和您對抗?那孔氏再得老爺歡樂,卻不被老太太待見,也越不過您的挨次,她的後代,也越不過大女人和二少爺的挨次去。憑她如何鬨騰,今後大房當家做主的還是二少爺,這份家業也是二少爺的!”
呂氏眉間漸漸閃現幾條細細的皺紋,低下頭澀然笑道:“大表哥,你來了。”
提及宗子,俞宏峻神采不見溫和,反而更添了幾分陰霾,漫不經心應道:“見過了。時候不早了,本日天氣暗,你且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再來看你。”說著,也不等呂氏回話,更不睬會還在抽泣的小女兒,自顧自理了理袍子,回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