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憲薇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照水一眼，又轉頭看著清冷的池水，低聲道：“照水，你小時候在水邊玩過嗎？”

俞如薇本已做好籌辦驅逐暴風驟雨，卻不料閔氏竟說到一個無乾的話題，便如迎頭的棒子俄然變成了微風細雨，有些茫然無措，她手上拳頭鬆了鬆，手心滿是汗，便在裙子上蹭了蹭：“母親說過，是佛經裡的話，‘如是我聞者，謂總顯己聞，傳佛教者言如是事，我昔曾聞如是。’如是我聞的意義，就是我曾聽得佛祖教誨。”

俞如薇心中震驚，眼內一酸滴下淚來，忙撲進母親懷裡：“我都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人間甚麼因果報應與我何乾？名聲口碑我也不在乎。我隻要母親安好，再不消去那冰冷的庵堂刻苦，冇人敢對你不敬，也冇人敢欺負熱誠你。其他的我甚麼都不要。”

照水想了想，點頭道：“小時候的玩伴，連長相都不記得了，隻前幾年模糊傳聞她嫁人了。至於恨不恨的，事情都忘得差未幾了，哪另有記恨，何況當時她也不是成心的。”

這話是提示綠萼想肇事也要分時候和場合。

俞憲薇一怔，笑道：“我乾甚麼要讓你娘出去？何況這件事並不是你挑頭肇事，也犯不側重罰，罰你一個月月錢就好了。至於綠萼的罰，我自去問太太就是。”

她微閉了眼，苦澀道，“統統恩愛會，皆由人緣合，合會有分袂，無常可貴久，今我為爾母，恒恐不自保，生世多害怕，命危於晨露。”

綠萼低著頭沿著遊廊疇前院過來，照水忙迎上去問：“綠萼姐，女人在屋裡嗎？”

俞如薇又是一掌拍在門上，緊走幾步上前，看著那跪在佛龕前蒲團上一身玄色海青的蕉萃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咬牙道：“小嬋跟著我好好的，母親為甚麼把她要走？”

照水皺了皺鼻子，很有些煩惱，她倒不怕受懲罰，隻是怕扳連了自家女人：“早曉得會如許，剛纔持續忍著就好了。”

俞憲薇點頭一笑，道：“冇事，和你說著玩呢。”說著，從水裡收回擊，用絹子擦淨，起家道，“走，回屋用飯去吧。”

照水聽著比來俞憲薇已經不再稱呼小古氏母親，而是用了太太這個比較冷淡的稱呼，她心頭不解，卻也不敢多問，隻遲疑道：“若隻罰一個月月錢，會不會太輕了些？若彆人說女人不公，豈不是不好？”

俞憲薇眸光一暗，沉吟半晌，又道：“阿誰推你下去的人，你還記得她麼？還恨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