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拂在頰邊，她抬手握住門閂，沾濕肩頭的雨被三十二骨竹節傘儘數擋去。

就算她醒來後甚麼動靜都得不到，也能從這一方安閒小院猜出他現在的職位不俗，既然如此，他也不會再像當年的五皇子那般落魄。

她的眼神刹時變得痛苦和不安，那是她一向不肯回想的“結局”，上一世他語焉不詳的猜忌，這一世她全都聽懂了，她冤枉，卻也不全然。

淞兒冇做錯任何事，她本該有風清月明的平生。

他眼中薄霧般的溫情散去，烏黑的瞳人重新浮出，他撐起的傘被扒開，是不再需求的意義。

“高懷淵，趁著這一世，你我甚麼都還冇來得及產生，”她轉臉回望一動不動凝睇著她的將來帝王，誠心道：“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不必再護著我，我也要去找我的家人。”

蕭瑾安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聲音輕而篤定，像是峭壁上長出的一株貌不驚人的綠芽，隨風晃擺盪搖欲墜，但根深蒂固，不再倒下。

“不……”高懷淵抓住她，被她連根帶骨地拔出來。

高懷淵將傘遮過她，堪堪傾身疇昔，便聽她無悲無喜道：“高懷淵，這一世，你我各自行路，不必再有糾葛了。”

蕭泉靠在他懷裡神采發青，肝氣大動導致四肢都開端微微抽搐，這副身材虧空太久，不是三兩天能養好的。

那是蕭瑾安冇法瞭解的偏執和猖獗，遑論失而複得的蕭泉。

悠長地諦視一小我，諦視著她的一顰一笑，一思一言，久而久之，就會比她更體味本身，更能讀懂她的那些欲言又止，不甘心傷。

“噗……哈哈哈哈哈！”他手搭在她的膝頭上，笑得渾身顫抖，伏下的脊背凹凸起伏，簷下的春燕被他的狂笑轟動，伸展翅膀飛入雨簾中。

蕭泉幾近要神智儘失，語氣詭異地沉著：“是你把她送進宮中？”

簡簡樸單的一句收場，如天塌地陷轟然炸響在他耳邊，連似有若無的笑意都不能再保持。

“那蕭淞如何辦？你不是在找她嗎？”

蕭泉抽泣著深呼吸，力有不逮地抓著他的衣衿往下墜去，被他輕巧扶住。

“懷淵，”她這一句將他喚回悠遠的慶安宮中，下一刻卻將他打入天國：“你不該如此對我，我影象儘失，家破人亡，你是我獨一的依仗，可你做了甚麼呢？”

“我都是為了你啊。”

他如何會看不懂她的迴避。

“瑾安啊，”他好輕易才止住笑，揩了揩眼角笑出的眼淚，嘴唇變得猩紅，一開一合詰問她：“憑甚麼我就是執迷不悟，那李樓風呢？你又如何看他為了你自刎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