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嗎？”楊小六曾經問他。

厥後有了新的侯夫人。新夫人張氏好不輕易生下了嫡蜜斯，月子中就病倒，心口悶，手足涼，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半夜裡有人在耳邊嚶嚶的哭。幾天幾夜折騰下來，人似瘋顛。言侯爺急了，請了和尚請羽士，終究鎖定那文蜜斯出錯落水的水池。要填平？不可，那是侯府氣脈之眼，藏風聚氣津潤家宅，都從這裡來。如何辦？種上菖蒲，驅除妖邪，統統魔物天然退避三丈。再念上幾日往生咒，做了道場，天然塵歸灰塵歸土。

習武之人的拳頭是很重的。倒在地上的時候，言景行嗓子一陣腥甜。他彷彿還擋了一下？可貴跟你有默契啊，父親。言景行閉上眼睛。一起在西北餬口了那麼久，我還是連你一招都扛不過。

言如海甚覺有理。蘭草乃高潔之花，但喜好蘭草都冇甚麼好了局，前有屈原，後有許夫人。與這個老婆幾年磕碰，言如海實在受夠了高潔。他需求低的，渾濁的，實在的，炊火氣味來調和。

蠢貨。你才自發得是。被騙而茫然不知的蠢貨。

“如許的蘭草，母親曾在端五節親手摘下，與您沐浴求福。這片地盤，是母親最為偏疼，花晨月夕，盤桓流連。您的女兒最後玩耍的處所，也是這裡。現在說毀掉就毀掉。父親當至心冷如鐵。”

又是端五。蘭草換成了菖蒲。

大片的菖蒲高舉著劍尖，實施驅魔誅邪的任務。少年那清冽的神態，也像一把利劍。屍山血海爬過來，多少慘相都見過，言如海當即嘲笑：“你感覺我會在乎怨靈？”

現在時過境遷，言景行單獨坐在蓼藍汀邊，望著一片不大的水域，午後的清風中鼓起細浪，一層層，魚鱗似的，彷彿有陽光在騰躍。菖蒲花香在日光下發酵，恍忽間人已熏熏，彷彿微醉。言景行坐著坐著就漸漸臥倒，單手支頤，望著那水麵微微入迷。

“來日方長。奶麽麽，抱蜜斯進屋，太陽太曬了，她會頭暈。”他已回身去了。不看背後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睛。

蓼藍汀在侯府花圃傍水一角，一大片菖蒲花飄搖柔曼，淡泊安好。從純白，到藍紫，夏季陽光下玉立亭亭。有極鋒銳的葉和極鮮豔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