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爬到樹梢時,兩人已佈下七八處圈套。王東扯了根馬尾巴毛係在套索上,風一吹,細毛簌簌直顫。
“專逮傻麅子。”他搓了搓手上的泥,“這玩意兒見著閒逛的東西就愛靠近瞅。”
“再嚎,招來老虎我可不管你。”
“彆……動。”
隻見虎尾掃過灌木,簌簌抖落幾片葉子,那牲口卻扭頭朝反方向走了,步子慢得像在巡山。
鋼釺擦著老狼脊背劃過,狼毛炸起一片。獨眼狼喉頭滾出悶吼,狼群頓時散成扇形包抄過來。王東扣動扳機的刹時,老狼卻俄然調頭竄進灌木,剩下兩匹也跟著冇了蹤跡。
晨光未透,山尖還浸在靛藍的墨色裡,窩棚外的露水已經凝成珠子,順著茅草簷往下滴。
王東抹了把額頭的汗,指節扣在槍扳機上,硌得生疼。
王東壓著嗓子,拇指在槍管上摩挲了兩下。兩人貓著腰往前挪,林子裡靜得嚇人,連蟬鳴都啞了,隻剩鞋底碾碎草籽的細碎響動。俄然一陣山風捲過,王東猛地頓住腳——風裡混著一股腥膻,熱烘烘的,像鐵鏽摻著腐肉。
王東揪著他後領子拽起來,兩人貼著岩壁往西摸。
一根枯枝砸在兩人腳邊。
王東冇吭聲,蹲下身扒開一叢狼尾草,泥土上鮮明印著幾道深溝——虎爪的陳跡比先前更麋集,草莖斷口還滲著黏糊糊的汁液,明顯是剛被踩踏過。
王福成癱坐在地,捂著腮幫子嚎。王東拔回刀,在褲腿上蹭了蹭血:
他抓起把土搓掉手上的血,“這玩意兒比狼還鬼,專撿現成的吃。”
“是猞猁。”
王福成迷瞪著眼坐起來,嘴裡嘟囔:
收成並不算是太多,但也能夠接管。
這個角度……不可,不能開槍,在這個角度上,王東並冇有絕對的掌控,一槍就打中這個老虎的關鍵。
王東抄起獵槍就往聲源處摸。穿過一片榛子叢,腥氣撲鼻而來——三匹灰狼正圍著棵歪脖子鬆打轉,鬆枝上掛著半截血淋淋的鹿腿。領頭的老狼獨眼,右耳缺了半塊,獠牙上還粘著碎肉。
“退後!”王東低喝一聲,槍口對準狼群。王福成卻跟中了邪似的,掄起鋼釺往前衝:
王福成扯開衣領扇風,暴露胸口一片被蚊蟲叮咬的紅疙瘩。王東冇搭腔,蹲在一棵老椴樹底下扒拉腐葉——幾撮黃褐色的毛髮纏在樹根上,帶著股刺鼻的騷氣。
窩棚外,朝霞燒紅了半邊天,山尖上的雲彩金燦燦的,像是老天爺撒了把銅錢。
“操你姥姥的!敢搶爺的獵物!”
日頭漸高,林間的霧氣散儘,暑氣裹著草葉的腥甜蒸上來,熏得人眼皮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