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6點30分，橫琴賭場B2層混凝土澆築現場。

“謝生，你我都是買賣人。“何鴻燊的粵語帶著老派澳門人的文雅，“但做買賣最忌諱偷工減料，特彆是賭場這類百年基業。“

“何鴻燊的管帳師到哪了？“

“王總，您女兒在悉尼的公寓真不錯。“謝一揚點開手機相冊，顯現一個穿芭蕾舞裙的少女正走出Darling Harbour的公寓樓，“傳聞下個月有《天鵝湖》演出？“

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驀地鋒利如刀。何鴻燊漸漸摘下眼鏡，用絲質手帕擦拭鏡片——這個行動在澳門賭場高層圈子裡眾所周知，意味著他要殺人了。

“三千萬美圓。“謝一揚輕聲說，“永利那邊給了三天寬期限。“他滑動螢幕，顯現一份簽著何公子名字的告貸條約，“當然，這對何家不過是零費錢...“

謝一揚從口袋裡摸出那枚澳門記念幣，悄悄拋向空中。硬幣扭轉下落在掌心時，他做出了決定：“讓'潔淨工'籌辦兩套事情服，要印著'珠海建工'的logo。“

王誌強的喉結轉動了一下，酒杯在他手中顫抖，灑出的酒液在圖紙上暈開，恍惚了那些觸目驚心的沉降數據。他當然明白謝一揚話中的威脅——上週他嶽父剛在澳門輸掉三百萬港幣，賭場假貸單上另有他的連帶包管署名。

局長仍在躊躇時，謝一揚撥通視頻電話。螢幕那頭的何鴻燊麵色陰沉，卻不得不承認：“橫琴項目質量合格，相乾告發係歹意誹謗。“

深夜11點20分，揚帆大廈頂層。

謝一揚抿了口普洱茶，目光掃過管帳師電腦螢幕上的數據規複進度條——67%。他必須在進度達到100%前處理這個費事。

何鴻燊的金絲眼鏡反射著晨光，他麵前攤開的《澳門日報》頭版是橫琴賭場封頂典禮的喜慶照片。謝一揚曉得，這位賭王現在最體貼的不是訊息，而是桌上那台正在解碼的平板電腦——何鴻燊的私家管帳師團隊正在嘗試規覆被刪除的沉降數據。

謝一揚站在尚未完工的VIP廳中心，皮鞋踩在裂縫伸展的大理石空中上，耳邊是混凝土持續開裂的纖細聲響。沉降儀上的數字已經跳到7.8厘米，遠超安然標準的3倍。七具屍身被防水布草草覆蓋，排成一列擺在金碧光輝的羅馬柱下——這些昨晚還在慶賀賭場封頂的工人，現在成了他貿易帝國上的第一道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