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揚踹開信譽社鐵門。破裂的終端機上還顯現著最後一條買賣記錄：1994年6月5日15:27，3.2億資金通過澳門葡京賭場“龍籌“數字貨幣體係轉入開曼群島賬戶。而櫃檯玻璃的倒影裡，央行特派員鄭國棟的助手正將某本玄色賬簿塞進防汛公用車——那輛車牌“鄂A·“的東風卡車，客歲曾運送過三峽工程泄洪閘的“特種鋼材“。

暴雨中傳來央行車隊的警笛聲。謝一揚最後看了眼信譽社牆上“存款誌願、存款自在“的標語，標語右下角蓋著1991年“漢正街出口退稅辦公室“的騎縫章。他回身時，張鐵柱的機器臂正將半本燒焦的賬冊塞進防汛車油箱——那本記錄著540億資金流向的幽靈帳本，將在二十年後三峽大壩的某次查驗中，被焊死在泄洪閘的鈾238樊籬層裡。

“謝總，工人把信譽社金庫搬空了。“張鐵柱的機器義眼閃動著紅光，刀疤橫貫的臉被防暴盾牌映成青灰色。他身後，揚帆實業招牌下堆積著成捆的“揚帆寶“理財憑據，每張泛黃的紙頁都蓋著“漢正街官方融資羈繫辦公室“的鮮紅公章——這枚三年前被周明遠親手批準的橡皮圖章，現在正跟著暴雨沖刷排泄猩紅墨跡。

“找！“謝一揚的皮鞋碾碎地上一張泛黃的《長江日報》，1991年初版頭條《熱烈慶祝揚帆慈悲基金建立》的鉛字在他腳下扭曲變形。張鐵柱的液壓義肢掀翻櫃檯，從暗格裡拽出半本燒焦的賬冊，殘頁上密密麻麻記錄著月息5%的存款記錄，而告貸人署名處全都按著三峽移民的指紋。

防浮泛深處俄然傳來混凝土開裂的悶響。謝一揚胸口的輻射監測儀數值飆升至15毫西弗，他盯著裂縫裡排泄的熒綠液體——那底子不是輻射廢料，而是林振華嘗試室被盜的熒光標記劑，正順著漢正街地下暗河，流向三千米外的長江防汛批示部堆棧。

暴雨俄然轉為冰雹。謝一揚摸向胸口腐敗的傷口，那邊嵌著的微縮膠片正收回高頻震驚——是林振華從朝鮮私運的輻射監測儀在報警。他驀地拽開信譽社後牆的“防汛物質儲備“帆布，暴露整麵由武鋼爆炸現場輻射鋼渣澆築的牆體，裂縫中排泄熒綠色液體，在防浮泛空中彙成詭異的算式：27億÷5%=540億，恰是客歲三峽工程移民預算的總和。

冰雹砸碎了信譽社最後一塊無缺的玻璃。謝一揚俄然嘲笑，他想起澳門大橋墜落時看到的貨輪爆炸——那艘載著林振華助手骨灰盒的船上，集裝箱編號“CN“現在正刻在防汛車底盤。他扯開西裝內襯，腐敗傷口裡的膠片顯影出更可駭的畫麵：1991年漢正街電子墳場那批泡水遊戲機，主機板被改革成“揚帆寶“理財憑據的防偽晶片，而流水線上監督組裝的監工，穿戴三峽工程防汛批示部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