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端方，三十萬現金已經塞進他救生衣夾層。”張鐵柱抬高聲音，“輪機長是我們的人，船過馬六甲海峽時會‘不測’觸發底艙進水體係。”

江風裹挾著柴油味劈麵而來，謝一揚站在船埠邊沿，玄色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他眯眼望向江麵那艘漆著“揚帆遠洋”字樣的貨輪，船麵上的工人正用鋼纜牢固最後幾個集裝箱。

理賠經理老陳盯著桌上那疊照片：顛覆的船體半沉在茶青色海水中，船麵上“揚帆遠洋”的字樣仍清楚可見。而劈麵西裝筆挺的狀師正推來厚達三百頁的索賠檔案。

“當然。”狀師俄然俯身，袖口暴露百達翡麗腕錶，“傳聞令公子在劍橋讀書？真巧，我們謝總剛給劍橋捐了座微波嘗試室。”

深夜的東湖彆墅裡，謝一揚正在聽終究彙報。

“海事救濟隊多久能到？”謝一揚彈了彈菸灰。

謝一揚凝睇著衛星雲圖上阿誰逐步消逝的紅點，貨輪AIS信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率暗淡。張鐵柱的機器臂連接著海事通訊體係，捏造的遇險呼喚持續播放。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沖刷著江城大地。而更深的暗潮，正在1993年的經濟狂潮中無聲湧動。

“按航路計算，起碼六小時。”張鐵柱調出保險條目，“颱風季候特約條目規定，全船滅失可獲賠9000萬。”

“這批微波爐出口數據不對勁！”年青稽查員小王猛地推開處長辦公室門，“揚帆貿易申報貨值1.2億，但出產線備案年產量底子達不到！”

一週後，上海安然保險總部。

“讓周明遠給鼓吹部打號召。”謝一揚將沉船照片扔進壁爐，火苗刹時淹冇鋼鐵巨獸的殘影，“再給海關總署的‘老朋友’送幾箱波爾多——用沉船同批次的集裝箱裝。”

小王抓起海事衛星電話，聽筒裡傳來斷斷續續的求救信號：“SOS…輪機艙爆裂…正在淹冇…”背景音是鋒利的金屬扯破聲。

1993年10月22日，武漢陽邏港。

同一時候，武漢揚帆大廈頂層。

“需求再覈實下出口報關單……”

三天後，深圳蛇口海關辦公室。

“陳經理，”狀師的鱷魚皮鞋尖悄悄點地，“這是倫敦勞合社出具的沉船鑒定陳述。”他翻開燙金封麵，指間金戒指閃過寒光，“液壓體係突發毛病，純屬不測。”

禿頂的劉處長慢條斯理地啜著茶：“小同道，票據齊備就彆叫真。人家但是給東歐客戶看的樣品……”話音未落，電話鈴聲刺破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