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曼大口喘氣著，盜汗滲入了病號服。她曉得，這場戰役才方纔開端。而謝一揚的暗中帝國，遠比他設想的脆弱——隻要找到那些樣本。

謝一揚嘴角微微上揚。贓官永久是最好的合作火伴——這位王副局長上個月剛收下他送的“環保榜樣“獎盃，獎盃底座裡藏著張五十萬的支票。現在，是時候兌現這筆投資了。

“下次不會這麼交運了。“大夫丟下這句話，倉促分開。

林小曼用儘儘力按下藏在掌心的報警器。刺耳的鈴聲刹時響徹病房，大夫神采一變，針管掉在地上，透明的液體在空中腐蝕出一個小坑。

當太陽完整升起時，謝一揚已經坐在返回郊區的奔馳車裡。車載電視正播放著早間訊息，女主播用甜美的聲音報導：“珠海西區海疆剋日呈現季候性赤潮，專家提示市民近期不要食用本地海產品...“

謝一揚悄悄撫過圖紙。在這個重生的天下裡，他就是神，就是造物主。而珠海，隻是他龐大帝國的一個小小實驗場。

林小曼緊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後座上，兩個同事正謹慎翼翼地將采樣瓶裝入特製的冷藏箱。那些從海底三十米處取出的玄色淤泥，現在正在瓶中冒著詭異的氣泡。

手機俄然震驚，螢幕顯現“何鴻燊“。謝一揚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賭王沙啞的聲音：“謝生，傳聞你的填海工程出了點小題目？“

“謝總，“副市長俄然開口，聲音裡帶著不安，“漁民鬨得短長，省裡也來了電話，要求徹查...“

謝一揚的指尖在堤岸的水泥麵上悄悄敲擊，節拍如同他計算風險時的心跳。三期工程是他與澳門賭場財主何鴻燊的合夥項目，打算中的“黃金海岸“度假區將帶來每年起碼二十億的收益。但現在，這片海疆正在變成滅亡之海。

“環保構造另有甚麼行動？“

謝一揚望向遠處。海平線上，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照在那片熒光綠的海水上，竟折射出妖異的紫色。這氣象美得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他宿世見過的福島核泄漏後的海疆。

1993年3月19日，珠海西區填海工程現場。

“告訴周明遠，啟動'藍海打算'。“謝一揚整了整阿瑪尼西裝的領口，“彆的，讓珠海環保局的那位王副局長立即過來見我。“

“老闆，又浮上來一批。“張鐵柱的機器眼閃動著紅光，液壓驅動的左臂指向海麵。那邊漂泊著數百條死魚，魚鰓處排泄暗紅色的黏液，在熒光海水中格外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