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檀雖仍待字閨閣，但對外間的事並非一無所知。此時聽母親如此峻厲地嗬叱兄長，也猜出茲事體大，哥哥定是惹了不得了的禍害。

驀地間，一個薩奚人突入閣房，縮在角落裡的應小檀與他四目相對。

通過這道冒然突入的光芒，應小檀認識到本身被關在了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中，剛纔那一下，大抵是有人將裝著她的“容器”放在了地上。

應小檀冇敢脫鞋，縮著身子趴在了羅漢床的一角，支起的窗戶還冇有被放下來，內裡的每一聲喧華都被夏夜的晚風吹到耳中，那聲音越逼越近，越逼越近，直至母親忍無可忍地一聲尖叫響在天井裡，她看到幾個薩奚人不管不顧地持著棍棒闖進內院。

托起剛纔快被她推到地上去的繡花撐子，小女人一板一眼地穿針引線，去補那未完的半朵杜鵑。十五歲的丫頭，恰是坐不住的年紀，刺了兩針，便垂垂有了精力。她偏首，順著支起的窗扇向外望去，一輪紅日正掛在西邊的楊樹樹梢上，蓊蓊鬱鬱的綠意覆蓋在一團金紅中，雲霞似錦，映開半邊燦豔。

她身子篩糠似的一抖，嚴峻的情感像一隻手，扼在了她的喉嚨……應小檀還記得，薩奚人方纔攻掠下鄴都城時，遠遠的皇城中，有著喧天的女子哭喊聲，她聽母親講過“兩腳羊”的事情，如花似玉的女人們被薩奚人儘情j□j，事畢則充為“軍糧”，被活活蒸死。

應子柏被母親的話嚇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現在外族入侵，天下易主，薩奚蠻人定下的法度，不知有多張狂！薩奚人若殺了漢人，不但不必償命，偶然連銀錢都不必賠，可若漢人傷了薩奚人，那便百口赴死，覺得補償。

鄴都城裡有句老話兒，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俄然，耳邊傳來一陣男人的用薩奚語的扳談，應小檀身子一僵，她雖半句都聽不懂，渾身卻生出了冷意。

醒來的應小檀第一反應便是手腕處和頸後的痠痛，她正想抽脫手來看一看，又發覺手腳都被人緊緊縛住，用的是極細的絲線，她略一掙紮，就有刻入骨肉的疼痛。應小檀忙停下行動，察看本身的處境。

在黑暗中呆的時候太久，乃至於一刹時，應小檀雙目刺痛，想抬手諱飾，卻因為被扭在身後的姿式而作罷。她隻能顫抖著羽睫，緊緊閉上眼，希冀如許激烈的光芒能夠淡下去，或者，讓她快些適應下來。

應夫人未曾重視，隻繞過兒子，邁向門邊兒，“出甚麼事了，如許吵喧華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