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果兒抱臂站在庫房中，被扒得精光的應小檀和一座紫檀木的佛像擺在了一起，寶相寂靜的佛祖和睡夢裡無知無覺的少女構成光鮮的對比，孛果兒忍不住笑了一聲，接著道：“換成她吧，屈著腿放在箱子裡，該當恰好……記得再喂點迷藥，把手腳用紅繩捆住，彆讓她在明天早晨三王爺的壽宴前醒來。”

再然後，幾句薩奚人的對話突入了耳際。

還冇邁過落地罩跟前兒的門檻，應夫人已瞧見竹簾被人捲起，一個清俊的男兒進了廳來，“母親萬福。”

想要他殺的應小檀被薩奚人一棍子敲在了手腕，再一下，那棍子便又落在了她頸後。少女白淨的肌膚上暴露一片青紫，人亦是軟綿綿地倒在了羅漢床上。

鄴都城裡有句老話兒，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她身子篩糠似的一抖，嚴峻的情感像一隻手，扼在了她的喉嚨……應小檀還記得，薩奚人方纔攻掠下鄴都城時，遠遠的皇城中，有著喧天的女子哭喊聲，她聽母親講過“兩腳羊”的事情，如花似玉的女人們被薩奚人儘情j□j，事畢則充為“軍糧”，被活活蒸死。

最後一句話，被應夫人說得聲色俱厲。唯恐如許也不敷以震懾到涉世未深的小女兒，應夫人眉頭緊蹙，又加添了一句，“你已經許了人家兒了，若被壞了閨譽，甚麼結果你是清楚的！”

應小檀雖仍待字閨閣，但對外間的事並非一無所知。此時聽母親如此峻厲地嗬叱兄長，也猜出茲事體大，哥哥定是惹了不得了的禍害。

通過這道冒然突入的光芒，應小檀認識到本身被關在了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中，剛纔那一下，大抵是有人將裝著她的“容器”放在了地上。

“大哥哥！”應小檀聞聲外間的聲音，趕緊躍下羅漢床，一步下了腳踏，興沖沖地要往外去，緊接著，她便聽到母親少有的、惶恐失措的呼聲，“大郎，你這是如何了？”

應小檀和應子柏同時昂首，神情俱是變得惴惴不安。應夫人強作平靜，叮嚀道：“去領護院先頂著些，我出外看看……柏兒，你立即從後門出去，上書院找你爹說一聲，小檀，你躲到裡間，不管內裡有甚麼動靜都不準出來！”

托起剛纔快被她推到地上去的繡花撐子，小女人一板一眼地穿針引線，去補那未完的半朵杜鵑。十五歲的丫頭，恰是坐不住的年紀，刺了兩針，便垂垂有了精力。她偏首，順著支起的窗扇向外望去，一輪紅日正掛在西邊的楊樹樹梢上，蓊蓊鬱鬱的綠意覆蓋在一團金紅中，雲霞似錦，映開半邊燦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