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有點無可何如,如果對方是說閩南語係還是廣東話,他倒還能搭上腔,但這旦家坪的口音,很明顯並不是這兩種說話。而這個時候,文瘦子卻就站了出來,笑眯眯地跟著本地的旦家坪百姓聊了起來。
這甲冑分量可不輕,固然說一次成型的工藝,讓它比傳統甲冑要輕,但文瘦子他們披掛著的,這但是“三層鐵甲”啊。後代有個遍及性的曲解,比方說到建虜的白甲兵,身披三層鐵甲,便望文生義,覺得是穿上一層鐵甲,再於上麵套一層鐵甲,接著再一層。究竟上彆說是鐵甲,就是鑲鐵的棉甲也不成以這麼穿,內裡先穿一層細薄鏈子甲衣的就有,如果說一層套一層的鐵甲——嚐嚐穿上三件大棉襖,那手還能轉動麼?
當去到旦家坪地界,丁一這支小隊就不得不斷下來了。
丁一淺笑著衝著那些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跟他開著打趣的洗衣女人作揖稱謝,轉頭卻對來尋他的文瘦子說道:“明天就解纜吧。”除了英國府裡那才子,已難再有讓丁一心動失神的顏容。
丁一聽著點了點頭,畢竟是東廠出來的,乾這類行當倒也是熟絡的。因而教李雲聰取了照顧著的川資,分出來一些給那陳祿,原想把文瘦子他們的甲冑也留下來,誰曉得文瘦子那十一人死活不肯:“小的扛得住,這保命的甲冑,任是山高路遠,俺等也不嫌重!”丁一便也隻好由得他們。
老百姓又不是斥堠,哪弄得清到底有多少兵馬?能探查到這動靜,提及來還真得益於文瘦子的富態——就算這些天瘦得脫形,還肚子還在,看著象有錢人,又會搭話來事,如果換彆人來,怕連話都搭不上。
誰曉得文瘦子那十一人聽著,明顯行得艱钜,卻還是異口同聲:“侄少爺,有錢也不興這麼敗家的!這麼好的甲冑。哪能扔啊?您放心,到了地頭,隻要讓小的們憩上一兩天,這精氣神就天然返來了!”這些都是去軍中多次充當過硬探的人,對於如許一身甲冑帶來的上風和防護性,心平清楚,那是說甚麼也不肯扔的。
他笑著說道:“戰死疆場忌諱個鳥啊?爹不怕!該死鳥朝天,不死千萬年啊,孩兒啊……”這充過硬探,不曉得多少回死裡逃生的人,那裡會在乎這個?隻是一個勁地占著嘴上便宜,一個勁的賤笑,把那一起上豪情昂揚的李雲聰,愁悶到變成鋸嘴葫蘆一言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