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隱香，孃親的鏡台上放著她新買的紅色泥娃娃，圓圓的麵龐塗得紅紅的，像極了美人臉上的胭脂。

“娘，門如何鎖上了？娘！”

紹興府才下過罕見的一場雪，天放晴不久，蒼青青如一隻倒扣的玉碗。

“大師都有胭脂，我娘如何冇有？”

謝府老爺謝宗明，嘉靖三十五年殿試二甲第十五名，娶了高氏為正室夫人。

再說了，要被娘發明如何辦？

隻是畢竟也快過三十，眼角有了淺淺的紋路，略略一低眸的時候，讓人狐疑她的和順平和，都要化作一汪水，從眼底漫出來。

高氏緩緩轉過身來。

冇猜想，才往臉上塗了那麼幾下，謝馥那黃毛丫腦筋袋一冒，就從窗底下鑽了出來，指著本身的臉恥笑。

以是，謝馥三五不時就要玩弄玩弄她。

劈麵一幅雲鶴鳴泉圖，當中擺著雕漆雲龍紋翹頭案，兩把黃花梨木玫瑰椅，左麵懸著一幅珍珠簾，朝兩邊掛起，暴露內裡陳列的楸木石麵新月桌，一架百寶嵌花鳥紋曲屏。

“就嚐嚐，娘向來不上妝，也不會發明。就一次。”

高氏頭也冇回，三尺白綾懸在梁上，蹬翻了踮腳的繡墩。

她抖出了錦帕，一點一點將謝馥臉上的口脂擦去，直擦得謝馥臉頰生疼，再見不到一點陳跡為止。

“好，好馥兒。過年我們就去見你外公去。娘才返來，現在累了，想睡會兒，馥兒先本身出去玩好不好？”

謝馥想想，忽收了手，回身繞過迴廊，來到了臨泉齋前麵。

高氏的淚落在她生疼的臉頰上，燙得短長。

“不哭，不哭，外公就要來接我們了，不哭……”

謝馥小小的影子映落在台階前頭，被疊了三疊，更加顯矮。

剛纔開了圓盒，氛圍裡模糊浮著一股清甜的香味，讓謝馥想起桃子，想起開在院牆上的香花，想起姹紫嫣紅……

謝馥出世到現在，少有見高氏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一時竟然嚇得忘了哭，隻怔怔看著母親。

明天她娘了國丈固安伯家做客，冇在府裡。

泥娃娃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白白的身子落在泥水裡，臉朝下，那一團胭脂一下變得臟臟的。

“上了妝，它就會烙在你臉上。馥兒，聽孃的話，這輩子也不要碰它們。”

方纔還開著的呀。

背後傳出嘲哳刺耳的鸚鵡聲。

謝馥生來命還不錯，外祖父高拱把她當眸子子疼。人雖是不測早產，可身材還算健旺，冇病冇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