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看著三夫人彈琴的手在七絃上不竭竄改,那空靈的琴音便刹時披髮,如同飛鳥絕跡的千山內,人蹤毀滅的萬徑上,暮然走來一名蒼蒼白髮的老者,白髮童顏,神采莊穆,往那扶搖之上的天路而去,走上那位於九天之上的雲霧環繞,仙鶴迴旋、七彩覆蓋、金壁光輝的仙宮。
雲鷹道:“我名下無子,望能將鄭莞之弟以吾子之名入宗譜,其後代所出可不入宗譜。”
雲鷹未答,隻望著鄭莞,如此行動自是明白給世人一個資訊:他雲鷹所做,不過是鄭莞的意義。
三夫人固然對彈奏一曲《仙翁操》無貳言,但對鄭莞說要彈奏一曲並未看好,她見鄭莞年事不大,就算打小開端練琴,也練不了多少時候。操琴之藝,奏對音符是簡樸,奏成全曲流利達意也不難,但最難的就是奏出意境。《仙翁操》固然簡樸,但奏出意境卻難,就是讓雲霜來奏,也不定能奏出那番出塵漂渺之意境。
雲翔笑道:“既是二弟之子,那可定好了名字?下午拜了祖宗,便可入宗譜。”
鄭莞應下,然後對著雲翔道:“雲叔叔,莞兒實不該在本日葬母,但母親已入土為安,還請莫要見怪。”她內心翻滾,口中卻隻能安靜說道。
鄭莞隻閉目想著心中的曲調,但未去在乎那手指下的力道,卻隻是如許,已經將《仙翁操》的曲調完美歸納。她沉浸在“一念至,曲音便成”的境地當中,悄悄有種能操控音符之感。
鄭莞要求三夫人奏一曲《仙翁操》,其企圖有二:第一,便是這《仙翁曲》乃是琴藝入門之曲,要求的是操琴的根基指法,她雖從孃親那學過,卻未真見過掌琴,是故也真是學習之用;第二,葬母之事,雖將全罪定於劉媽之身,但她自知山莊事非多,就算本日雲翔不說她之罪,今後難保不會有人舊事重提攻已不備,倒不如現下說出。她自知現無單獨儲存之能,必須先憑藉鶴雲山莊,以是固然心中萬般不肯,固然不以為葬母為錯,也隻得認下這不想認卻隻能認的罪,既是有罪,便應有罰,是以她須奏《仙翁操》請罪,而《仙翁操》本身僅聽過片段,以是需三夫人奏一曲完整的。
三夫人隻說了一句:“你聽?”
鄭莞微微一瞥大夫人,道:“謝雲叔不究之恩,但留於山莊之事,稍後莞後另有話說。”
雲翔道:“罷了,你年事小,也是受了下人勾引,就不究查你了,從今以後,就在山莊好好餬口,可好?”
“噔”的一聲,琴音開端,調子倒是有些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