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曄扶正她,望定她的眼睛,微微一笑:“大兄的兵馬已到,我要和他一起彈壓兵變,你跟從陛下抄巷子去洛陽。”
秋薑道:“你彆說我了,現在內裡如何樣?”
崔文繼拱手到一側,義正言辭道:“至尊危在朝夕,臣豈能獨善其身?”
盤冉點頭如搗蒜,他才施施然插回了劍。
“有甚麼不敢?”元善建端了茶,翻開茶蓋低頭撇茶葉,聲音噙在這嫋嫋茶香中環繞著,似透著層輕紗薄霧氣,叫人猜不透,看不清。秋薑屏息靜氣:帝王心,還是勿測度。
秋薑見四周人都看著,忙退了步,笑了笑道:“三娘很好。”心中又是光榮,多虧了都是些冇甚見地的兵戶。
但是,他與她說這些何為麼?
“阿兄!”秋薑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一起小跑著過來。到了近前,她超出林瑜之撲進了他的懷裡。元曄抱起她轉了幾個圈,方放下她,低頭順了順她的髮絲:“容兒消減了。”
林瑜之隻感覺刺耳非常,按住佩劍淡然走開。
――這便是真正的“文臣”了。
秋薑被嚇了一跳,腳底一滑,差點踩了一個空。她扶著石岩穩住身子,昂首一望,身披甲冑的林瑜之自山間亭中緩徐行下。
“恰是。”
林瑜之震了一震,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他:“你要我帶她分開?”
到了內院,還未入堂,馬氏顫巍巍的聲音便遠遠傳來:“陛……陛下駕臨,有失遠迎……”
“三娘子。”更深露重,有婢子捧著披風過來,要為她罩上,卻被他抬手接過,悄悄一抖便散開了蓋在她的肩頭。他冇有說話,隻悄悄地幫她攏好,繞到身前,低頭為她繫上帶子,輕柔地順出她的髮絲:“三娘保重。”他的指尖不經意劃過她的頰畔,微微一動,便安然穩住了。秋薑一怔,昂首望向他,卻見他容色平平,回身步入了月色裡。
“夜間露重,石台濕滑,三娘細心腳下。”頭頂俄然傳來一個年青男人的聲音。
“是‘萬死難辭’,不是‘萬死不辭’啊。”李元曄悠然轉過身來,隻抓著這點兒訛奪咀嚼著,笑容非常挖苦,卻又像是玩世不恭的開打趣。
林瑜之卻道:“我的家在涼州。”
“……”
林瑜之猛地撩開他的手,盤冉收勢不住,打了個轉跌倒在地,隻作了個四腳朝天的醜態。他勃然大怒,昂首怒瞪:“姓林的,你作死?”
“謝氏鳳容?”
這個夏季必定是連綿不斷的雨季。天氣晚了,氛圍中還是濕噠噠的不歡愉,天涯淡薄的暮色像感化了好久的發黃潮濕的佐伯紙。東邊的喊殺聲不斷於耳,暗淡中傳來斷續的號角聲,此起彼伏,火光一明一暗,恍恍忽惚,好像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