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萬死難辭’,不是‘萬死不辭’啊。”李元曄悠然轉過身來,隻抓著這點兒訛奪咀嚼著,笑容非常挖苦,卻又像是玩世不恭的開打趣。
又眼睜睜地望著他揚長而去。
堡內倒是溫馨,擺佈逃不出去,除了隨遇而安、靜觀其變還能如何?
秋薑道:“今時已非昔日,都這步地步了,崔使君還是考慮著如何保全本身吧。”
她頓時如夢初醒,驀地推開她,扶住狼藉的鬢髮逃也似的奔出了門。
路上僮仆行色倉促,婢婆倥傯惶惑,不過走了條石徑巷子便撞了三四人小我。秋薑心道倒黴,隻得繞到假山另側,路雖崎嶇,攀岩了會兒,麵前倒豁然開暢起來。昂首隻見綠蔭間藏著小橋流水,亭台挨著樓榭,很有幾分江南湖畔的清幽之美。
蕩寇將軍為從七品,不提武安伯乃從三品爵位,寧朔將軍已是從四品之位,一方諸侯了。一個豪門庶子,這算是飛上枝頭了。
“倒是班配。”
“阿兄!”秋薑的聲音從前麵傳來,一起小跑著過來。到了近前,她超出林瑜之撲進了他的懷裡。元曄抱起她轉了幾個圈,方放下她,低頭順了順她的髮絲:“容兒消減了。”
林瑜之握緊了雙拳,神采緊繃:“那你還讓我護送她?”
他溫軟的唇掃過她的脖頸,含住她的耳垂,細細咀嚼。她彷彿聽到他吮吸和吞嚥的聲音了,側頭便見他的喉結難耐地轉動了一下。
秋薑內心納罕,更不明白他是何意,隻得轉頭恭敬道:“三郎與三娘,確是老友。”
身邊一人一巴掌拍他頭上,啐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陳郡謝三娘,謝司馬的嫡次女,謝氏三姝中的容姬,李公子的表妹。”
她欲舉步分開時,元善建俄然在她身後道:“林三郎甚是勇猛,方纔便是他護朕至此,聽聞他與三娘有舊?”
元曄低頭覷他,一字一句,清楚可聞:“你敢嗎?你不敢,你連情意也不敢透露,更遑論碰她一根手指頭了。”他按了按他的肩膀,微微用了力,壓住,“我要容兒安然無恙地回到洛陽。”
月上樹梢,馬車終究弛進塢堡。東邊的火光熄了,想必戰事也消了。秋薑想著那鎮將還能抵當一時三刻,未曾想如此無用,唇邊不由含了絲蔑意,一起麵無神采疾行入內。遠處山崗的馬蹄聲陣陣而來,黑夜裡煙塵滾滾,仍然奪目,料定不消多久盧慶之便會率雄師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