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趙晉氣得幾欲昏迷。他咬著牙,狠狠攢緊雙拳,一言不發,回身就走。
眾賢會不日便到了,秋薑換上紅色襦衫,頭攏小冠,易釵而行。林籮抱恙在床,則換林敷與她同出堡門。這日拂曉,二人在門口等了會兒,林瑜之方呈現。林敷抱怨道:“又非寒冬臘月,三兄如此之遲?”
參與眾賢會的士子士女不堪列舉,攜僮隨婢,鮮衣怒馬,悠遊而行,更有很多豪闊後輩攜伎遊山,在拾級而上的石碑樹乾上題詩作賦一首,以作銘記。
“此山名為九耀山,此湖名為天山湖。”林敷提起裙裾,輕巧地跨過一個水潭,指著火線的湖光山色對勁道。
秋薑對這見風使舵的傢夥實在無語,不過此人辦事確切堅固,便從袖中取出包好的五百銖錢遞給他。那執事忙把這錢賽回衣衿內,捂著對她點頭哈腰:“謝三娘子處變不驚,雍容高華,遠勝士族才子遠矣。”
秋薑心道。
秋薑嗤笑一聲:“換了你,求親的老婆心有所屬,打著等你死了兼併你財產的動機,求親的族長主母本著操縱你的心機,你會不會豁出去大肆鼓吹?”
林進之忙跟上。
“甚麼歎服?我曉得你這是諷刺我呢。”林敷氣呼呼地朝前麵跑去。
盧玄芷倒茶的行動一滯,緩緩昂首,望向他。林瑜之被她如許看著,神采還是冷酷。他身上穿的朱青色大袖衫已經洗地褪去了色彩,綸發的巾帶也非常陳腐,但是盧玄芷感覺很奇特,此人的風韻老是如此絕世。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書卷味與檀香味,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士族後輩身上找尋到過,彷彿他未及盛年,已經閱儘了滄桑;他那種冷酷與孤傲中偶爾透著啞忍和悲慼的感受,經常讓她痛心不已。
三人正要拜彆,身後俄然有人趕過來:“稍等一下。”
秋薑道:“你見過趙晉了,當真不想嫁他?”
盧玄芷的雙手有些顫栗,強忍淚意,抬頭對他笑道:“你喜好方纔那來源不明的女郎?我是江東盧氏之女,堂堂盧六娘,你不喜好我嗎?”
隻聽那女郎柔聲道:“阿郎勿惱,阿母也是權宜之計。上林趙氏固然式微已久,卻也勉強可算士族之列,與他們聯婚,我西塢林氏將名譽大漲。這些年,家屬也積累了很多名譽,或答應藉此躋身士族之列。阿母、族長打的便是這個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