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頓時有兩個婢子為她搬開屏風,待走出,又無聲地將其合攏,彷彿練習有素。秋薑端著酒樽走下去,一一勸酒,女郎席位上一時竟無人不敢不飲儘,似是怕於她出題,乃至出醜。
對方一愣,不假思考便接道:“庭上鳥雀鳴。”
氛圍有些呆滯。世民氣道:這謝三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題目說難不難,但毫不是能等閒答覆的。
秋薑道:“三娘不早便說了,不過是玩樂罷了,四娘子不消放在心上。”回身勸酒下一人。
楊約避席起家,對元修拱了拱手:“不若叫諸位行個觴令?”
跟著雅樂昂揚,氛圍垂垂活潑,席間不竭有客人相互旅酬,亦有人行酒。過了會兒,有郎君大聲笑道:“如此行酒,難道過分無趣?”
元修笑道:“觴令罷了,女郎勿要見怪。如果感覺鄙人冒昧了,女郎也可出一題目。如果鄙人答覆不上來,便自罰三杯,如何?”
秋薑把玩著那酒樽笑了笑:“不敢,玩玩罷了。素聞江左沈四娘通讀四書五經,三娘便就教一下。《莊子・知北遊》有一言曰:‘非唯無不得化而為有,有亦不得化而為無矣。是以夫有之為物,雖千變萬化,而不得一為無也。不得一為無,故自古無未有之時而常存’。四娘子覺得然?三娘與令姊分歧,這題目,不拘泥於任何冊本典故,請暢所欲言。”
她本日穿的恰是上黃衫下紫裙――世人領悟過來,紛繁含混地笑起來。
“好主張。”頓時有人鼓掌稱好。
固然北魏政治開通,很多名流將抨擊朝政當作家常便飯,但那是名流,她隻是一個籍籍知名的幼女。
“好。”客人紛繁鼓掌而笑。
楊約略一思考,笑道:“行觴令是為了活潑氛圍,賓主儘歡,那便應以合縱歡樂為主,不該拘泥於情勢。二郎感覺,不管是四書令、詩賦令、謎語令,還是典故令和楹聯令,皆可。”
這算不上很難,元修固然算不上通讀詩書,《左傳》和《國策》還是比較熟諳的,很快答道:“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誌,不言出走,難之也。”
“好。”元修略一撫掌,目光在她嬌美的麵上委宛一轉,唇邊模糊噙了一絲笑意,道,“‘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下句是甚麼?”
“疆場無父子,酒菜上也冇有尊卑之分,那三娘便不客氣了。”沈約容望著他,掩唇輕笑,清了清嗓音道,“邸下聽好了。《左傳》鄭伯篇言之:‘書曰:鄭伯克段於鄢’。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