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諾。”秋薑沉悶地應了多聲。
劈麵,那執黑子的士人揮著白玉柄麈尾,朗聲笑道:“子封,任你滿腹經綸、國士無雙,但在這對弈一項上,君輸予遠矣。”
場內一應籌辦伏貼,諸像崇嚴,彩繪素淨。秋薑未入殿堂,便見謝衍立於東麵台階上等待來賓,看到她,微微點頭,表示丫環婆子扶她進側殿,轉頭號召往來賓客。
人群也不由自主分開一條門路。
那二人皆是長衫綸巾的儒士打扮,彷彿風塵仆仆,好久未潤色,絡腮鬍子滿臉,看不出麵貌年紀,隻是談笑間聲音非常清雅好看。
王盧氏盛裝列席,上裳著紫金纏枝鑲邊對襟大袖衫,下配丹色、赤金雙色條紋裙,外罩薄紗襦袍,容色雍容。
兩位士人清算了棋盤,長袖輕甩,踩著木屐揚長而去,姿勢蕭灑,是秋薑平生僅見。這便是魏晉風騷?
王氏扶了她緩緩踏下台階,謝衍轉頭號召其他人,俄然目光呆滯住了。
“豎女豈敢。”秋薑拱手欠身,“先生不必在乎,不過是剛巧罷了。”
靠!
初春時節,外間春光明豔。昨夜下過一場雨,路邊的青石台被細雨打濕了,磨得鋥光油滑,映托樹蔭底下扶疏的花影,葳蕤的枝葉,恍然如畫。
秋薑拱手道:“安敢?”
“小姑聰明穎慧,不成過於自謙。”
錦書在旁道:“你們且穩著些,彆摔了我家娘子。”
“但說無妨。”
二人身邊皆有一士子陪侍,恭敬站立,目不斜視。秋薑走近了些,發覺這兩個少年都非常俊朗,白衣葛衫,不敷粉黛,雖不及李元曄,卻遠在當日見過的楊約、楊尹之上。
他雖有聘請二人,卻冇想到,他們真的會賞光,實在是不測之喜。如果傳出去,他們都靈一脈的名譽定會與日俱升。
秋薑啞然,卻無可回嘴,再低頭看跪坐的兩人。這滿臉鬍子的形象,實在看不出不到三十啊!
“子眺驕也。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秋薑忙欠身道:“陳郡謝三娘,見過尊駕。”
這時方纔禁止她的少年上前恭聲道:“徒弟,時候不早了。”
出了山林,到了葛雲山山麓下,秋薑由丫環婆子服侍著戴上帷帽,換了肩輿。這下可不比坐著牛車舒暢了,人力使力始終各有分歧,一起上顛地她搖搖擺晃,好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