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梓桐收了剛纔神采，輕哼了一聲，也不好發作，轉而專注地朝劈麵的簾帳望去，盈盈秋水眸內波光瀲灩，異彩連連，是一副癡迷不已的神采。

四目相對，他怔了一下，觸及她眼底毫不粉飾的輕視時顯得不明以是，如玉般的麵孔一時有些茫然。他神采微動，如夜色般濃稠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定定地望著她，很久，俄然莞爾一笑，端麗的容顏頓時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美豔。

“好。”隔間有客撫掌，“咚”的一聲，一塊金塊投擲到大廳地板上。

李元曄微微揚起唇角，笑容卻多有挖苦：“素聞河南王柔嫩刻薄，本來是如許禦下規製的。小小的都靈城，戔戔小姑，也這般無禮？”

秋薑一揖：“陳郡謝玉，字廣平，於家中行三。”

秋薑卻不驚駭，笑道：“縣主是塞北後代，蒼野雄鷹，亦何作這小女娃姿勢？”

一曲畢。

“你們何為麼，這般無禮？”青鸞喝道。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嘗聞元氏阿九善胡舞，精於騎射，身姿妙曼而恍若無骨，纖腰輕巧而淩波微步，現在得見，傳聞公然不假。且縣主五官深切，膚色白淨，眸色偏深，一看便知出身鮮卑貴族。試問在都靈城，另有哪家女郎有這等麵貌，這等風韻？”秋薑再拱手，一臉傾慕地望著她。

“不知。”秋薑神采微冷，“行事變態，必有所圖。”她凝神望去，更加感覺簾後那人極其眼熟。彷彿是發覺到她的目光，那人側轉過身來，望了她一眼。那是雙烏黑清澈的眼睛，極深極靜，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此人的眼睛裡含著笑意。

身側婢女奇道：“何事可樂，邸下為何暢懷？”

兩個胡姬也是愣住，正妙目含情望向東側隔廂。

少女一怔，眼中頓時有了幾分喜色，身側的主子欲出聲嗬叱，卻被她伸手製止。她拄著頭望著秋薑，笑靨如花：“你可知我是誰？”

秋薑微微一笑，起家拱手：“餘嘗聞，待而等之，是為下策，不如創而造之。欲得心中所思，霸心中所愛……”她頓了頓，淡淡地笑看縣主。

元梓桐頓覺無趣，又心有獵奇，拍了拍胡案道：“小郎君，坐下說話。”

兩人一對眼，均暴露一個心照不宣的淺笑。

隻一會兒，便有兩個小僮奉上香茗。側門內進了兩個身姿曼妙的胡姬，纖腰束素，輕紗遮麵，一人手抱琵琶，輕攏慢撚抹複挑，一人吹奏胡羌笛，垂垂的便有金戈鐵馬的悠吟聲稠濁著南地的靡靡之音次第傳來，叫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