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收回如同夜梟般的笑聲,在這死寂的環境中迴盪,令人毛骨悚然:“他但是你第八世斬殺的師弟。”船槳輕點冰麵,昔日的場景如畫卷般在麵前展開:玄真觀的大殿內,楚無塵的劍如閃電般刺穿青年修士的丹田,而對方至死都緊握著刻有“誅魔令”的玉佩,彷彿那是他最後的執念。
七十二盞青燈好像夜空中閃動的繁星,次第亮起,照亮了壁上浮雕:初代無相尊主如同開天辟地的神隻,雙手扯破渾沌,左半身化作澎湃彭湃的冥河,撐船渡魂;右半身則凝成寂靜厲穆的紫微宮主,執掌天規。壁畫的絕頂,阿蕪的宿世好像一朵殘落的花朵,跪在往生舟上,胸口插著半截青冥劍,如泣如訴。
“第三程,渡...”冥河的話音未落,九輪血月同時射出如血柱般的光柱。楚無塵懷中的硃砂淚俄然浮空,阿蕪的殘影在光柱中痛苦地伸直著,如風中殘燭:“血月...禁製...”
硃砂淚彷彿具有了生命,俄然擺脫掌控,如一顆紅色的流星,嵌入壁畫中阿蕪的眉心。整座地宮開端狠惡震顫,楚無塵的船錨印記如同燃燒的烙鐵,熠熠生輝。冥河的聲音如同驚雷,穿透石門:“用你的血喚醒碑文!”
血月高懸中天之際,潭水再度翻滾沸騰。此番,楚無塵終究看清——旋渦中間漂著半截朽木舟,船頭蓮花印與昨夜毫無二致。冥河還是身著陳舊蓑衣,船槳擊打水麵,收回陣陣浮泛反響:“生者上船,需押一魂。”
石門俄然炸裂,紫微修士的劍氣如暴風暴雨般劈碎三盞青燈。冥河如斷了線的鷂子倒飛出去,晶石心臟隻剩下半顆,彷彿在訴說著她的不甘。她癲狂大笑,聲音如同夜梟的嘶鳴:“血月現,往生亂!你們逃不過……”
“能夠。”冥河緩緩翻開鬥笠,其腐臭的半邊臉充滿玄色晶絲,“用你昨夜所撿玉佩當作船資。”
木舟自行飄零,冥河的嗓音降落沙啞,伴跟著潺潺水聲:“第一程,渡妄念。”
血月突然分裂為九輪,河麵之上無數倒影閃現。楚無塵瞥見本身身著紫微宮道袍,腳下踏著玄真觀弟子的屍首。倒影中的“他”手持染血的青冥劍,劍尖挑著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那是阿蕪的。
楚無塵的手指輕觸著玉佩後背的“誅魔令”刻痕,潭水浸濕的衣衫緊緊貼在後背。心口的船錨印記驀地發燙,他身形不穩,踉蹌著後退兩步,青冥劍在沙地上劃出一道烏黑的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