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銘收回了略略有些難堪的聲音,低頭猛灌著烈酒,沉默無語。
他舉著粗陋的木杯子,失神地喃喃道:
“放棄仇恨……高官厚祿……飛昇成仙?”
“杜先生還不去睡?”
“就快了。”
鄭銘“哦”了一聲,也不再說些甚麼便徑直拜彆,站在原地,看著篝火中高低沉浮的火星,杜澤沉默很久,然後回身拜彆。
“那麼你……光榮嗎?”
“我恨雲蒙殺我同袍,恨兵部隻留一方烽火台孤懸在外,恨那些發餉隻發倒五成,派出兵器全都是生鏽的庫兵的蛀蟲!如果能讓他們死,我甚麼代價都能出!”
杜澤一拍鄭銘肩頭,後者立即大夢初醒般身子一抖,眼神突然清澈了起來。
但他的神采逐步變得悲忿了起來:
淡然淺笑著,杜澤篤然道:“不管烈酒果酒,厲辣甜腥,都隻在於小我口味,與墨客軍士的身份又有甚麼乾係。倘若甲士以酒觀人,以人擬酒,自發得天下間除豪放武人外,其他墨客文人皆是不能飲烈酒的廢料,如許的設法天然是有些公允的;但如果是文人騷客以酒喻人,將天下之酒分為丘八烈酒與朱紫清酒,如許的設法,著低下頭實也頗可值得嘲笑,都尉覺得呢?”
“……厥後有一年雲蒙南下,前哨數騎便將我們這一隊人殺光了。隻留下我一個最後用計防火把他們連同那幾十人的骸骨一道燒光了。以後得蒙伯爺看中,我不但冇有被定罪,反而還得了功績,到現在更是幸運踏入了天賦武師的境地,還授了都尉之職。”
鄭銘嗬然笑道,目光深處仍然處於失神的狀況中,迷濛恍忽而不自知。
“……但是我這輩子都會記得那群雲蒙人殺我同袍的仇恨!從阿誰時候起,我的命就不再是本身的了!伯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是以我命的一半是他的;另有一半,就留著給雲蒙!比及有一天,我還完了伯爺的命,就去拿本身的命和雲蒙人換!能換一條是一條,能殺一個是一個!”
鄭銘說到最後,聲氣也垂垂平複了下來,終究說完了,沉默地盯著火焰,一個勁兒地給本身灌著酒水。
從他口中所發而出的的聲音,深幽而寥落,彷彿從某種深淵中傳出來似得,帶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鄭銘不由得說出了本身的心聲。
而就在這時,杜澤俄然淡淡地問道:
“光榮?”
而就在這時,杜澤看向他,安靜地問道:
“杜先生,我是寒州人氏,就是大乾最北邊的阿誰州。”
下一刻,懶惰地起家而立,望著鄭銘,杜澤拍了拍他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