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裡摸出個布包塞給致遠,"娘去安設好就來尋你。"
他的目光落在火盆邊沿烤著的年糕上,"現在連表姐嫁到哪兒都不曉得了。"
八月的最後一天,天剛矇矇亮,周祈熒就催著致遠起床了。
他拿起鐵壺往茶杯裡添水,"但人總要長大的。就像這茶,第一泡濃烈,第二泡醇厚,到第三泡就淡了——可淡有淡的滋味。"
筆墨紙硯都帶齊了?那件厚夾襖放在最上麵,昌義城靠北,傳聞春季來得早..."
致遠捧起茶杯,熱氣氤氳中彷彿瞥見小時候的本身,穿戴新棉襖在外婆家的院子裡追著表姐瘋跑,姨娘們在廚房裡包餃子的笑聲隔著窗紙傳來。
正中午分,馬車在驛站歇腳。
致遠接過杯子,茶水裡浮著幾粒枸杞,喝起來有淡淡的菊花香。
"那就是昌義城。"車伕揚鞭指向火線,"瞥見那座白塔冇?那就是你們書院的文峰塔。"
窗外偶爾傳來零散的爆仗聲,比起兒時影象裡的熱烈,顯得冷僻了很多。
傍晚,周祈熒在書院外的粗陋堆棧裡,一邊給致遠補綴衣裳,一邊絮乾脆叨地叮嚀:"娘明日就歸去了,你要記得添衣裳...同窗間要敦睦..."
蔥花餅的香氣頓時充滿了車廂。
"先生,我懂了。"致遠輕聲說,"就像這槐樹,新枝向上長,老根卻在地下連著。"
李浮生往火盆裡添了塊炭,火星子"嗤"地竄起來:"你姨娘還在縣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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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熒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倒出兩杯涼茶:"你先生給的方劑,說能防暈車。"
他記得母親天冇亮就起來蒸年糕,還特地用紅紙包了最好的一塊。
進城時已是華燈初上。
正月初五的午後,致遠裹著棉襖坐在李浮生家的火盆旁。
炭盆裡的火苗悄悄跳動,映得兩人的影子在牆上微微搖擺。
"先生,您說這年味如何一年比一年淡了?"致遠撥弄著火鉗,聲音有些悶,"記得小時候去外婆家拜年,姨娘們會給塞紅包,表姐帶著我們放爆仗......"
官道兩旁的稻田垂垂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山丘。
藏書閣的飛簷下吊掛著銅鈴,輕風拂過,叮噹作響;講堂前的梧桐樹蔭裡,幾個學子正在辯論;練字堂傳來沙沙的謄寫聲,墨香繚繞。
她的針線在油燈下穿越,影子投在牆上,顯得格外肥大。
"因為鬆針是新落的。"李浮生的目光穿過嫋嫋青煙,"情麵也一樣,總要不時添新的才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