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致遠被院角一棵奇特的樹吸引了目光。
外公笑眯眯地遞來個紅紙包:"去買糖吃。"
外婆顫巍巍地從裡屋出來,一把將他摟進懷裡:"哎喲,我的乖孫又長高了!"
他提著沉甸甸的水桶往回走時,聞聲屋裡傳來壓抑的哭聲。
那年暑假剛開端,周祈熒就急倉促帶著他去了外婆家。
紙灰被風捲起,像一群黑胡蝶在空中飛舞。
那是個悶熱的午後,致遠正在書院背書,俄然收到家書——太婆歸天了。
夜裡睡在姨娘籌辦的床鋪上,致遠翻來覆去睡不著。
"阿遠來啦..."外婆的聲音像風中的蛛絲,一吹就斷。
第二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地催母親出發。
葬禮持續了三天。
月光從窗欞間漏出去,在她臉上投放工駁的淚痕。
外婆把早就籌辦好的臘肉、臘腸塞進他們的行李,又偷偷給致遠塞了個紅包:"常返來啊。"
有次深夜,致遠起夜時瞥見母親單獨坐在堂屋裡,手裡摩挲著外婆留下的一把木梳。
"中看不中吃。"大姨娘笑著端來一盤炸年糕,"種了十年,結的香蕉比石頭還硬。"
"娘,"致遠偷偷拽周祈熒的衣角,"我們甚麼時候回家?"
"這是香蕉樹。"外公對勁地先容,"全部縣城就咱家有。"
致遠一摸,內裡起碼有十個銅板——發財了!
……
他想了想,點點頭:"來。"
他不知該說甚麼,隻好笨拙地握住母親的手——就像小時候他抱病時,母親握著他的手那樣。
致遠看著垂垂遠去的外婆家,屋簷下的紅燈籠在風中悄悄搖擺。
致遠踮腳摸了摸那些硬邦邦的青香蕉:"能吃嗎?"
致遠站在一旁,看著一鍬鍬黃土落下,垂垂擋住了那口黑漆棺材。
此次致遠正在籌辦歲考,連信都是考完纔看到的。
傍晚時分,姨娘們籌措了一大桌菜。
太婆坐在藤椅上曬太陽,俄然衝致遠招招手。
堂屋裡坐著個滿臉皺紋的小老太太,像顆風乾的核桃。
現在,再冇有人會偷偷把化掉的糖塞給他了。
致遠頭戴白帽,每走一段路就要跪下燒紙錢。
院子裡頓時雞飛狗跳。
他對著北方磕了三個頭,想起太公給他講過的那些老故事,給他錢買零食,另有阿誰永久結不出甜香蕉的香蕉樹。
"纔來半天就想走?"二姨娘耳朵尖,立即嚷嚷起來,"嫌外婆家的飯不好吃?"
他俄然想起每次去外婆家,本身老是鬨著要早點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