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坐在一旁,一邊吃零食,一邊陪著他。
小六這才歡暢起來,順手從曬藥草的竹蓆子上揀了一株藥草,扔給麻子,“數數,有幾片葉子就叫他甚麼。”
門緩緩拉開,男人扶著牆,盤跚學步般、搖搖擺晃地走了出來。之前都是太陽快落山時,小六把他抱出來,讓他透透氣,曬曬太陽,這是他第一次在白日走進院子。他靠著牆壁站著,仰著頭,沉默地望著廣寬的藍天白雲。
小六說:“奉告你個奧妙,我現在睡覺還流口水,有一次夢到吃燒雞,半個枕頭都弄濕了,並且這弊端冇法治。你這隻是臨時,有我這絕世神醫在,包管過幾天就好。”
“啊?誰不嫌棄?”麻子抓抓頭,“哦!你說六哥不嫌棄你就行?他不嫌棄你有甚麼用啊?你看六哥那懶模樣,頭頓吃了飯的碗能接著吃第二頓,衣服和抹布一樣……”
早晨大師大魚大肉大酒了一頓,小六和串子是不吃白不吃,吃得樂不成支;麻子是多吃一口少虧一點,吃得痛不欲生;老木邊喝酒邊瞅十七。
小六怒了,“我要叫他地上泥。”
“你、救我。我、是、你的仆人。賜名。”
麻子光榮道:“那就好。”
男人點了下頭。
“配我們成,配……他不可。”串子誠心腸說,麻子點頭擁戴。
吃完飯時,小6、串子、麻子都醉倒了。本日輪到小六洗碗,可不知從甚麼時候起,回春堂的端方就變成了十七的活是十七的活,小六的活也是十七的活。十七清算好碗筷,用大木盆盛了水,蹲在院子裡,洗刷起來。
男人低頭,凝睇著小六,“我、無處、可去。”大抵幾年冇有說過話了,聲音嘶啞,吐詞非常晦澀。
男人抿著唇,柔弱的指緊緊地抓在窗台上,泛出青白,半晌不說話。小六正要笑,男人抬眸凝睇著他:“聽!”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兩團火焰,要把阿誰“聽”字烙印到小六心底。
麻子為了叫花子將來不會因為名字痛恨他,要求道:“六哥,好歹重新想一個吧。”
小六蹺著二郎腿,嚼著甘草問:“無處可去,真的假的?”
麻子和串子異口同聲地說:“不可!”
或許因為身上猙獰的傷疤每一道都是屈辱,男人一向半仰著頭,淡然地閉著眼睛,冇有去看本身的身材,隻是拿著麻布搓洗著身子,從脖子到胸口,又從胸口漸漸地下滑到了腹部,垂垂地探入雙腿間。
麻子安撫道:“六哥,這有的人生來就是天上雲,有的人卻如地上泥,冇有可比性,我們守著本分做我們的地上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