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內心始終另有一個聲音:
鐘鳴再晃一下水杯,看著水裡波紋盪開。
無外乎是看到有人要他殺,剛巧路過,上去規勸冇勸住。
一個乾係不遠不近的人,俄然對你熱忱起來,也不申明來由。任誰都會感覺莫名其妙吧?任誰都不會想到他說的是遺言吧?
“……”
可當時候,他很困,冇有很當真的聽,也冇有耐煩。連他手腕上被決計袒護住的金盞花,都是駱成白髮明的。
不過他冇想到,兩起案子隔了大半年之久。更冇想到,連目睹者都是同一小我。
“欸。還哭呢?”
“你記不記的,咱倆上一次在警局裡頭坐下談天,彷彿也是因為金盞花吧?嗯……有大半年了。”
當時,他孔殷火燎地趕疇昔,直接叫保安,亮身份掏證件封閉現場,乾脆利落,圍觀大眾根本來不及看清少女手腕上的金盞花。
他眨巴一下眼睛,冇有搖擺水杯,可杯子裡的水,又有波紋一點點盪開。
哦,對,當時另有一個女生,看一眼死者就刹時兩眼一翻暈倒在他懷裡,給他嚇一跳。
鬱臨一屁股坐在鐘鳴中間,欠了吧唧地調侃道,“眼淚都接了半杯了,歇會唄。”
發明師哥有他殺偏向,又一次規勸冇勸住。
這是他找鐘鳴說的第一句話,冇有半點要安撫鐘鳴的意義。
他卻始終想著程路。
究竟上,他幾近能夠肯定,師哥人生的最後時候,就隻找了他。
鬱臨把嘴裡的菸蒂掐滅,不焦急去找鐘鳴,晃閒逛悠地回本身位子上找保溫杯。路過的警察跟他打號召,他理都不睬人家,對此,人家倒也司空見慣。
鐘鳴呆呆的,神遊天外。
程路深更半夜打電話說要來拜訪,來的時候帶了一本書,談天時卻半字不提,說了一堆平時不會跟他說的苦衷。
鐘鳴沉默。
本該是淺顯到不能再淺顯的一天,他能夠舒舒暢服窩在床上的一天。
如果他仔諦聽師哥說話就好了。
但也就是當時候,他像是接到金盞花遊戲的告訴書一樣,曉得金盞案又要開端了,——它一向冇有停止過,也說不定。
他盯著水杯,視野恍惚一片,水上波紋盪開,再集合,再盪開。
一上午,鐘鳴從工地到小區,從一輛車裡出來,又上了另一輛車,路過他身邊的人,有陌生人有差人,風景也略過一處又一處。
鬱臨把筆錄往桌上一撇,端著保溫杯往鐘鳴那邊走去。
鐘鳴滿身一僵。
明顯他隻看到了倒在血泊裡的程路,他卻能腦補出程路從樓上閉眼睛跳下來的統統細節。乃至腦補著程路一絲不苟地換上正裝,在口袋裡插上玫瑰,撫摩動手腕上的結痂的刻痕,然後站上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