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少年。他穿戴一身藍色的粗布衣,懷裡抱著一條玄色的狐裘,頭髮以一條布巾束在腦後,髮尾垂到茸茸的草地裡。
容洛雙眸暗淡,眉梢微蹙,袖袍下的雙手緊握。
“不。”容洛的答覆落下來,“明轅與母親一道就好。晚些時候先生要來問話,我須去一一回了。便不在此用膳。陳掌事多多照顧母親,莫讓她謄寫經文到太晚。玄月入秋,夜裡寒涼,她在案前太久,易傷眼傷身。”
“嗯。”容明轅進長安前就傳聞了謝貴妃的事,他雖悠長不在生母身邊,卻也體貼母親,“阿姐放心。明轅不會惹母親悲傷的。”
身為天子的第一個女兒,容洛修習的東西遠比其他的公首要多,也並不像其他公主普通,與母親同住一宮,隨時能夠與母親玩耍用飯。陳掌事照顧謝貴妃很多年,對於謝貴妃和容洛之間的事情和環境都極其清楚。故而纔有了這一問。
“你便是燕南吧?”
容洛抬眸瞧了他一眼,又搖了點頭,反握住他的手,再喟然一歎。
感受他的行動,容洛眉間輕皺,沉心揚眼,諦視火線。
她掀起衣袖,暴露皓腕上一串紫檀佛珠。
少年已經聽到了秋夕的聲音。快速回過甚,瞧見容洛,他雙眼略略在她衣衫與麵孔上一掃,忙不迭地丟下柳條,從水池邊奔到小道上,跪下見禮。
讀得是《禮記》。
少師先落了神,其他門生也奇特地朝窗外看去,驀地看到容洛,王公後輩均是一愣,就要給她見禮。
謝貴妃是謝家貴女,從小就被獎飾有乃父之風,像極了她的父親,謝家家主,當朝丞相謝玄葑。她在天子呈現這類心機的第一刻,就一眼洞穿了他的籌算。
“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本宮隻是路過,你等不必分神。”打斷他們讀書,容洛也是意想不到,抬手免了他們施禮,她描述端莊,“謝少師持續。本宮就不打攪了。”
不曉得連隱南年青時的模樣?
但謝貴妃並冇有奉告謝家。她愛著天子,從她金釵那一年,從她看著天子一箭射死钜鹿時,她就完整的淪亡。明知天子隻是想通過姻親與謝家的締盟,還是滿懷愛意,決然的嫁給了他。而這份愛,也從未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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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子總不見好,林太醫上來的摺子和信裡,字裡行間滿是辛苦,那麼多的藥材運去南疆――”容洛娓娓拉開最後一個字,又將它儘數化在感喟當中,“母親跟我向來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阿姐是真的盼著你好起來。然後留在長安,留在我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