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昂首去對薑嬪的仇恨做出迴應,容洛昂首迎上天子的核閱。再度請旨:“還請父皇,對薑氏夷三族。”
容洛抬首,看到了謝琅磬的不解。
“母妃貴為貴妃,被戔戔嬪妾害殺腹中龍子,薑嬪極刑難逃。”抬首看著天子,容洛字字恭敬,“杖殺雖為極刑,兒臣以為不敷懲戒。”
何姑姑唇畔囁嚅兩下,點頭疾步跟上:“奴婢曉得了。”
油傘在紋梅青磚上軲轤軲轤的滾到廊下。扶著伸來的雙臂,她看向手臂的仆人,翛然一眼,指尖驀地紮入來人玄青色的袖袍當中。
“薑嬪暗害皇嗣,讒諂帝王之子,謀反之心確切板上釘釘。”容洛攏袖,拜伏下地,“父皇乃明君,殺雞儆猴穩定朝野,信賴就算是重家,也不會有貳言。”
重家與謝家互為二大師,家屬世代忠良,在朝中自成清官一派,說的話即便不入耳,天子也要入耳三分。此時提起,她是借勢家來提謝家。
在櫃上的木匣中取出她的宮牌。何姑姑送到她的麵前,容洛冇瞧,手指在宮牌上一點,指向一旁的值夜小寺人恒昌。
嫡妹小產,謝琅磬眼露孔殷,卻因著君臣之禮,仍然畢恭畢敬地對天子道:“公主派人來報時,府中高低都非常擔憂。父親是以驚岔了氣,不能親身入宮來看,讓我等帶了幼元出產時用的陳婆子進宮。”
周遭一刹時沉寂,容洛未抬首,也知天子神采此時並欠都雅。她戳到了他多疑的脾氣上,他卻想留住薑氏才子,這下必然是要遲疑展轉的。
她手裡還握著最後一根稻草,臨時也不會急於求成。雙手墊在額首下,她抿唇靜等。
“臣重澈,給明崇公主存候。”
簌簌兩聲收起竹傘的聲響。
“不敷懲戒。”天子調子瞬時沉下,回身看她,“那你以為當如何?”
可戔戔杖殺揭過母親小產,換薑氏繁華,成為天子誅殺謝家的助力……她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讓天子如願?
一頭青絲以玉冠高束。清雋的麵龐上,眉若飛鴻展翅,薄唇如初櫻色彩……
宿世被兩位帝皇輪番操縱,幫手九皇子上位再被算計……她當真一輩子,又一輩子,隻能給他們操縱?
容洛端視她稍許,心底閃現何姑姑與宮妃來往的氣象,與宮牆下森森的白骨。淺淺雙眼移開,揚手起轎:“本宮信不過太醫署諸人。你若從不知此事,當今可記在內心了。”
聽著陳婆子的聲音在宮室裡指導起來,謝琅磬扭頭返來:“聖上也切莫太難過,保重龍體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