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從未想過天子會做到那般的地步——他在命令向淩竹“非詔不得出”後一日，便又將向石瑛謫為了從三品光祿大夫。

公主府中東西雜多。蓮燈便是這天過後仍然能用，她也必會為今後的繁忙忘記——十六之期另稀有月，她手中能用棋子畢竟太少。她還需多多招攬。亦需多多籌算。仿若本日這般出遊花燈的氣象，明日以後她怕是再也不能做了。

揣摩半晌。容洛頓步，啟唇：“重澈。”

瞭然點頭。容洛望著惶然失措的徐雲之，隻覺那清秀的臉孔愈發熟諳。左思右想，她與重澈一同踏下石橋。探目再看向徐雲之，他訥訥回側重澈問話，昂首間暴露耳上一粒紅痣。

揖首的作態且下去稍許，男人頓時聽聞，幾乎一個踉蹌跪倒。但看容洛臉上麵具，測想是她成心遮擋。趕快收了作勢，躬腰深深見禮，又低沉著聲音道：“微臣徐雲之，拜見大殿下。”

驀地怔忪。徐雲之抬首望向重澈，一刹時大略貫穿少量。再想問重澈，他已隨容洛遠出數尺以外。思考斯須，望側重澈與容洛身形匿入人群內。他總算明白重澈本日為何讓他在此等待，更覺著本身該當細心探聽一番容洛，方纔是最急之事。

實在她謝的也不止是這一樁。當時她以身涉險，擺佈是因為無人能將向淩竹、天子與謝家三方相連。她身份特彆，又剛好趕上及笄的日子，倘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中毒，那天子必然不能粉飾此事，亦要給出一個交代——給百姓，給謝家，給他“慈父”的身份。

藍衫男人亦不知容洛身份，隻瞧容洛臉麵戴側重澈早前戴過的羅刹麵具，衣衫華貴，猜想是哪位貴家令媛。才長身作揖，不想下一時重澈就擲下一句嚇人的話語來：“雲之，這位是明崇大殿下。”

髮尾垂落臂膀之前，白衣映托藍衣色重。重澈鳳眸中的深淵似有魑魅魍魎灑下坎阱。緩緩勾唇，他對徐雲之低聲提示道：“大殿下八麵小巧。做事定奪。不是我一句要求便會承諾的。你本身好好想一想其中由頭，不必謝我。”

還未多說，徐雲之擺首回絕：“尚書美意。雲之不敢受。殿下開府宴上朱紫諸多，雲之一介莽撞，怕是會衝撞各位。在此謝過尚書與大殿下。開府宴……微臣就不去了。”

話說得快。回絕意味較著，可等候亦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