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日午後，賀卿按例到養壽宮拜見時，太皇太後倒是滿臉憂色。

“今兒一早那邊就來報，說是病倒了，太皇太後已經去看過了，太醫說是飲食難進、夜不安寢而至。提及來是孕期該有的征象，隻是長此以往，身材那裡受得住？又如何不叫人擔憂？”大略因為賀卿是信得過的人，以是邱姑姑說得固然委宛，卻也將真正的啟事點了出來：是張太後憂思過分。

抱香有些不安的看向賀卿，總感覺這位真師來者不善，令民氣下不安，但也隻得一一答覆了。

顧錚從谘平殿出來，身後跟著內東門司供奉官劉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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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找到跟對方相處的定位，賀卿便很快適應了這個身份。她本來就不是多言之人，作為聆聽者再合適不過。跟著太皇太後對朝堂的掌控逐步深切，兩人的相處也更加和諧。

見了賀卿，她倉猝要從榻上起來驅逐，被賀卿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按住，“聽聞太後孃娘身子不好，我冒昧前來，已是打攪，怎敢勞煩太後孃娘起家相迎？何況娘娘現在腹中懷有天命龍子，正該自重身份，安生躺著纔好。”

賀卿不由在心下微微點頭。

站在一旁服侍的宮女非常聰明，趕緊替她分辯了一番，“我們娘娘自從有孕以後便是如此，非是成心怠慢真師。您能過來一趟，娘娘內心不知該如何歡暢呢！”

太皇太後明顯對她的印象很好, 也更加信賴倚重，現在幾近每日都要跟賀卿說說話, 有點近似她影象中西方宗教的“告解”，或是童話故事裡的“樹洞”, 將各種沉悶之事都對她傾訴出來，內心便會鬆快很多。

……

“那是無上慧如真師。”劉忠轉頭看了一眼，瞭然道，“因她自請削髮，為國祈福，現在正住在問道宮中修行。”

“奴婢抱香。”

他本日得太皇太後特旨召見，便是為了叫他作為朝廷的代表，去平章事薛曉得府上宣旨安撫。

張太後本來隻是個宮女，出身寒微，有幸被選中教誨先帝人事。如許的身份，即便生養皇嗣，也很難真正竄改甚麼。突然成了太後，全天下都盯著本身肚子裡的孩子，張太後隻怕還冇來得及享用尊崇光榮，先被龐大的壓力給嚇住了。

但是此時谘平殿內恰好有人出來，宣了那人入見。

這也不難瞭解。

正兀自揣摩著，一昂首，便瞥見不遠處迴廊下站了小我，彷彿也是在等著太皇太後召見。但見一身青袍，長髮高高束起，插戴蓮花冠，身姿矗立、逸態出塵，倒是個削髮羽士的打扮，看得顧錚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