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生卻覺得”雲翊一雙點漆鳳眼墨沉沉地望向他,“風之禍耳,瓦實乃偶然之物。”
小瘦子湊過來小聲道:“彷彿是雲仲他兒子在花薑她娘當年做的禍事裡被誤殺了。”
小瘦子忿忿不高山嘀咕:“死老頭公報私仇,這不是用心刁難人麼!”
雲仲抬了抬眼皮,盯了花薑一會,見她一向不吭聲,臉上垂垂浮起喜色,嘲笑道:“為師問話不答,目無長輩,此乃罪一;查抄課業一概不知,不學無術,此乃罪二。依族規,”他頓了頓,揚起了灰白的眉毛“廊外罰跪半日。”
雲翊不動如山地默誦課業,花薑規複了些精力,舔舔嘴角杏仁碎末,貓兒眼又亮晶晶地圍著他打轉。
雲仲此時也收斂了喜色,捋了捋鬍子,似笑非笑道:“飄落之瓦便是傷人之物。”
這般作派,老先生必是雲家家主二弟雲仲無疑了。傳聞這雲二老爺乃當世大儒,雲氏現在小輩皆出自他門下,便連當今晉國國主也受過他的教誨。
“我問你,‘君子懷德,小人懷土’此句出自於何書何章?”
花薑還是不作聲,麵無神采地盯著桌案,不知在想甚麼。
“《族訓》倒數二頁第五句訓言是甚麼?”
此句出自《莊子·達生》,意為報仇的人,不去折斷寶劍;固然忌恨心極重的人,也不痛恨風吹落砸了本身的瓦片。堂內世人聽出了雲翊的話外之意,驚奇於他的針鋒相對,皆惶然噤聲,氛圍倒是驀地凝重了起來。
“等會兒!”小瘦子從後座蹦達了起來,臉上的肉顫顫地,像個從鍋裡翻起的白胖元宵。
“現在四國於境內如何漫衍?”
雲仲再也壓抑不住本身的肝火,一拍桌案,吹鬍子瞪眼道:“你又甚麼事!?”
約莫過了一刻鐘,洗硯山下傳來三道渾厚的鐘聲,好似山寺梵語,清心而不失持重。書院內眾小輩都合上書籍翹首以待,雲翊見了,也抬眼朝門外望去。
“甚麼私仇?”雲翊轉頭問道。
眾小輩一陣嘩然,他們並未學習《論語》,即便是學過的書冊,也一定能張口道出出處。
“正北陳國,東北鬼戎,西有楚國,南邊晉國。”少年不卑不亢。
雲翊皺了皺眉冇有說話,中年喪子,這梁子算是結大了。
“先生”雲翊學著雲亭像模像樣地行了一禮。
雲仲一襲廣袖雲紋衫,不過在色彩上稍顯暗淡,他端坐在紅木講案後,眯著眼睛掃了一眼上麵的世人,沉聲道:“按端方,開課首日抽查昔日課業。雲亭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