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擺晃的馬車裡,李塵和一個老頭相對而坐。
一番話說得好似用飯喝水一樣平常,說完他便大笑著躍出馬車,騎上一匹烈馬,搶先飛奔而出。
等世人收了聲,程千裡沖人群指了五六處,李塵心領神會,道:“各位,找個僻靜處,前輩有話要說與你們。”
屋子裡的門兒吱呀一聲開了,程立雪徐行走出來,衝李塵一禮,“殿下,老祖想見你。”
兩輛馬車先行,前麵綴著三個大箱子,這是程家感激李塵揹負老祖出塔送的禮。
李塵一行人,走出東阿城數十裡,本來想著來到東阿城休整幾日,但是這件事一出,李塵再冇有表情持續待下去。
李塵卻說:“那番話不是我的主張。”
程千裡的慘白麪色裡摻著一點非常的紅暈,曉得大限將至,他卻神采安靜,遲緩地,充滿某種希冀地看著李塵,“我在摘星塔瞧了幾百年聖朝亂世,明天早晨你來的時候,我登高望遠,看了看東阿城到京都的五百裡六合,隻聽冥冥中有命書批文:龍起西南,大利東方。去吧,順著隕墨山這條路走下去,你就是現當代上的天命。”
崔旭點頭,“我體味程千裡,哪怕他真的在摘星塔瞥見甚麼,也毫不會在當下廟堂的局勢說出這番話。”
崔旭看著仍在閒逛的帷幔,隻聞聲內裡李塵的一聲長嘯和烈馬嘶鳴,愣了半晌,自嘲似的笑笑,閉上眼睛,半躺在車裡,回想昨夜一戰,腦海裡彷彿又想起當年的一幕。
這位當世罕見的大修行者,此時看著隻是個麵龐清臒的淺顯白叟,他對李塵道:“你托程千裡說出那番話,今後廟堂就多事了,現在聖朝的天子身強力壯,並且有初創亂世的大誌,上麵一堆皇子也都各有權勢和計算,你曾經冷靜無聞倒好,現在有了程千裡一句批文,聖朝會亂成甚麼樣,想清楚了嗎?”
李塵點了點頭,冇有出聲,隻是回想明天一夜間產生的事情,恍忽已顛末端好久。
躺在李塵背後的程千裡伸了伸手,有氣有力地怒斥,“都閉嘴,老子還冇死呢!”
李塵等人走後,東阿城有快馬直奔京都,隻帶去寥寥兩句:程千裡摘星塔批文:九皇子李塵可開聖朝亂世。程千裡,薨。
吵了一夜的東阿城,終究溫馨下來,街上隻要幾個早點鋪子在忙繁忙碌,淩晨的露水掛在枝頭,等在程府後花圃的李塵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了濕氣。
戲文淒慘痛慘地在唱:江山故交,上千載恩仇;物是人非,各有萬句抱怨;再回顧,再回顧,百載兄弟交誼萬事皆休;隻是滾滾流水千年還是;大家登高望遠,各有愁緒壓心頭,卻隻說:不轉頭!不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