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想到啊，你為了騙到我的信賴，竟然真對李泌下了殺手。張大頭啊張大頭，該說你夠狠辣還是夠凶險？咳咳！”

“我不明白，你為甚麼會叛變一個存亡與共的老戰友？為甚麼會幫官家？我想不出來由啊，一個來由都想不出來。”蕭規冒死抓住張小敬的手，眼神裡充滿迷惑。

這聲音聽起來略耳熟，張小敬勉強展開眼睛，看到一張獅鼻厚唇的忠誠麵孔。他有點想起來了，這是阿羅約，是個在東市養駱駝的林邑人，最大的胡想就是培養出最良好的“風腳野駝”。阿羅約曾經被一個小吏欺負，硬被說辛苦養的駱駝是偷的，最後還是張小敬主持公道，這才使他保住心血。

“為甚麼？”這三個字裡包含著無數疑問和氣憤。

看到這類狀況，張小敬曉得他根基上是有救了。一股激烈的哀思如閃電一樣，劈入張小敬石頭般生硬的身材。上一次他有近似體驗，還是聽到聞無忌歸天。

“你對阿誰天子就那麼虔誠？”

趙參軍喝令快追，可兵士們看到管道表裡沾滿了黑褐色的汙物，還披髮著漚爛的腥臭味道，無不躊躇，行動慢了一拍。

張小敬無言地點了點頭。

張小敬緩緩側過甚去，發明蕭規受的傷比他要重很多，胸口陷落下去很大一塊，嘴角泛著血沫。明顯在落水時，他先俯麵著地，替張小敬擋掉了大部分打擊。

一會兒，又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入耳朵：“這，這不是張帥嗎？”

姚汝能率先衝了疇昔，義無反顧地鑽入管道。

他冇有痛心疾首，也冇有狂怒，他現在隻帶著深深的不解。一個備受折磨和欺辱的老戰友，不管如何，都應當站在他這邊纔對，可張小敬卻恰好冇有，反而為折磨他的那些人出世入死，不吝性命。

“但是張帥他們，總不能聽任不管哪……”阿羅約語氣躊躇。他看了眼遠方的魚肚白，又看了眼延興門城樓上的燈籠，一咬牙，“你們走吧！我留下。”

這內鬼趁著姚汝能一愣怔的刹時，一下子從泥中躍起，雙手一甩，把臟汙飛濺進姚汝能的眼睛裡，然後帶著箭傷，轉頭朝反方向跑去。

張小敬抱住蕭規，連同那一麵號旗一起，在半空中死死膠葛成一團，當年在烽燧堡前的那一幕，再度重演，隻是此次兩人的乾係截然分歧。蕭規惡狠狠地瞪著張小敬，而張小敬則把獨眼緊緊閉住，不做任何交換。

他想提示這些人，昂首朝城牆上看看。那邊懸著一個藤筐，內裡裝著昏倒的太真，四周還躺著一名昏倒不醒的當明天子。但是張小敬張了張嘴，發明聲帶完整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