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尾車的車廂是特製的，四周封閉不露裂縫，不必擔憂有猖獗擁躉衝出去。可這男人對車廂看都不看，噔噔噔幾步來到車前，用小刀頂在了車伕的脖子上。

張小敬的騎術高超，馬也是好馬，可在這類場合下毫無用處。即便從南邊繞行也不成，各地人流都在朝這邊活動，底子冇有通暢道段可行。張小敬向前衝了幾步，很快發明照這類堵法，恐怕一個時候也挪不疇昔。

張小敬昂首看去，發明兩個拔燈的車隊又在當街鬥技。一輛車上被改裝成了虎形，連轅馬都披著虎紋錦被，車中間凸起一圈，狀如猛虎拱背。三個大漢站在虎背上，各執一套軍中鐃鼓，一看就曉得效仿的是《秦王破陣舞》。不過他們三個此時低頭沮喪，明顯是敗了。

“一嚮往前開，中間不要停。”張小敬壓著嗓子說。車伕嚇壞了，結結巴巴說這是許娘子的拔燈車，半途要有應戰如何辦？鬥技的端方，隻要兩車在街上相遇，必有一戰。勝者直行，敗者繞路。

車伕不知這是為甚麼，可刀刃貼身的威脅是真逼真切的。他隻得顫栗韁繩，讓轅馬提速。四周的擁躉紛繁加快腳步，呼喊著“許合子”之名，四周公眾聞聽，紛繁主動讓路。

而他們劈麵的勝利者，是一輛鳳尾高車。車尾把千餘根五色禽鳥羽毛粘成扇形，擺成鳳凰尾翼之勢，望之如百鳥朝鳳。中間豎起一根高杆，杆纏綵綢，上有窄台。一名女歌者身著霓裳，立在上頭，絕世獨立。剛纔那直震雲霄的曼妙歌聲，即出自她之口。

跟著火線公眾紛繁散開，這輛鳳尾車的速率逐步提了上去，那些擁躉有點追逐不及。它緩慢地通過務本野蠻、平康崇仁兩個路口，對著東市而去。

每年上元燈會，都會有那麼幾個癡迷過火的擁躉，做出特彆的事：自戕發願的，持刀求歡的，日夜跟定的，盜取褻衣的，甚麼都有，都喚作“癡纏貨”。這婆子一看張小敬強行上車，也把他當作一個癡纏貨。

他冇彆的挑選，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挾製許合子的車。

特彆一過子時，大街上的熱度涓滴不退，反而更加高漲起來。鼓樂喧鬨之聲不斷於耳，香燭脂粉味滿盈四周，滿街羅綺，珠翠耀光。這無所不在的刺激彙成一隻看不見的上元大手，吞噬著觀燈者們，把他們變成氛圍的一部分。這些人既鎮靜又迷亂，如同著了魔似的跟著人流盲目前行，跟著歌舞躍動，就連半空飛過一道繒彩，都會引發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