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響,張小敬大剌剌地邁入殿中,全無突遭解聘的驚懼。他先衝檀棋眨了眨眼睛,然後把獵奇的目光投向那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李泌微微有些稱心,張小敬這傢夥,提及話來總帶著點諷刺的味道,現在輪到賀老來頭疼了。
賀知章這兩句話連拉帶打,既拋清了任務,又拋出長處,還順帶表示本身在天子麵前說得上話。大薩寶卻不承情,柺杖一頓:“你們靖安司為了拿賊,導致祆正無辜連累,這得有個說法。不然信眾哄起,我可壓不住他們。”
“嘖,長源哪……你勇於任事,老夫天然明白,但蘭台的人能明白嗎?相國們能明白嗎?就算他們明白,可在乎嗎?”說到這裡,賀知章特地減輕了語氣,“你覺得老夫為何倉促返回?李相那邊已經聽到行動失利的風聲,試圖篡奪靖安司的批示權!現在老夫還頂得住。若他曉得,你竟把長安存亡押於一個死囚身上,到時候群議洶洶,就是我也扛不住壓力!”
賀知章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對勁地點了一下頭,這纔對李泌語重心長道:“長源,莫怪老夫用這司印壓你,實在是你行事太孟浪——任用一個死囚為靖安都尉?還是刺殺下屬的不赦之罪?傳出去,明天禦史們的彈章能把你給埋嘍!”
“突厥人?有害於君上?天上的馬茲達啊……”他接到的陳述隻說祆正被殺,卻不曉得狼衛的事。若事涉突厥,性子完整就變了。大薩寶曉得,這是朝廷最不能觸碰的一根紅線。
麵對靖安令的威壓,徐賓戰戰兢兢,故意想替老友說幾句辯白的話,可情急之下口吃更加短長,腦門都是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掙紮了半天,終究放棄了說話的儘力,邁步走出人群,快步走到張小敬身邊——徐賓冇那麼龐大的心機,當初是他把老友送進靖安司,也必須是他送走才成。
大薩寶鬆了一口氣,賀知章又聞言道:“善神馬茲達有雲:善思、善言、善行,皆為功德。爾等棄絕三惡,奉守三善,又豈會為虎作倀?”
一名祆正在祠前眾目睽睽之下被殺,這是多麼的欺侮。
張小敬俄然笑了,賀知章的呈現,解答了他一向以來的疑問。
大薩寶本年六十多歲,此時換上了一件立領白紋緞麵長袍,脖子上交叉掛著兩條火焰紋的絲束帶,這是隻要極正式場合才穿的祭服,代表薩寶府對這件事的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