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客_第9章 李商隱:最後時過境遷,再回想誰的臉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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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隱住在樊川,風雨淒淒的春日裡登上高樓,都會覆蓋在雨霧中,如同這個國度和他本身的運氣,暗淡不明。飛鳥成群遠飛,而他就像是短翼的異類,從不能與眾鳥為群。他能認出一些熟諳的修建,比如司勳員外郎[45]、史館修撰杜牧的家。李商隱為杜牧寫過一首詩:“高樓風雨感斯文,短翼差池不及群。決計酸春複傷彆,人間唯有杜司勳。”——他總在如許的時候想起杜牧的一篇名文章,在這篇文章裡,他幾次回到大和五年(831年)十月的一個夜晚。

同一年,令狐綯與他的兄弟令狐絢、令狐緘再次登上大雁塔。唐武宗會昌年間,李德裕當政,以製止結黨為名打擊進士科舉,乃至連疇進步士的雁塔落款碑也一道消逝。現在,落款碑上密密麻麻的題字已經被毀滅了大半,但令狐綯仍然榮幸地找到了十六年前登塔時本身的落款——“侍禦史令狐緒,右拾遺令狐綯,進步士蔡京、進步士令狐緯、進步士李商隱。大和九年四月一日”。李商隱落款時另起一列,他的名字排在令狐綯邊上,謹慎又密切地矮了半頭。大和九年到大中四年,中間隻隔了一行字,倏忽十六年飛馬而去。十六年夠令狐綯從右拾遺做到宰相,夠他在大雁塔腳下買房,也夠他挑選分開一段曾經“一日相從,百年見肺肝”的友情。令狐綯望著十六年前的李商隱與本身,寫下對《九日》的迴應:“後十六年,與緘、絢同登。忽見前題,黯然淒愴。”

以婚嫁為紐帶,能夠把非親非故的陌生人變成堅毅的好處共同體。可惜,在令狐家他永冇有與他們真正成為一家人的機遇:令狐家隻要一個女兒,早早許配了裴十四。他曾經寫詩送彆令狐家這個榮幸的半子,有點酸溜溜地用了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典故:“嗟予久抱臨邛渴,便欲因君問釣磯。”——說本身一個單身漢,也想跟裴十四一樣。他很快曉得,撤除嫁給韓瞻的女人,王茂元家另有彆的一個待婚的女兒。而王茂元彷彿對選他做半子也很有興趣。

又過了一年多,大中三年(公元849年),李商隱再次分開長安,為徐州節度使盧弘止做節度判官,鄰近臘月,李商隱想等過了年再走,但是盧弘止一封接一封來信催促,送他盤費,又為他向朝廷申請侍禦史的六品頭銜。李商隱不得已,隻幸虧寒北風雪裡分開長安行向徐州。分開時他並冇成心識到,本身這樁不被祝賀的婚姻很快也會走到絕頂。在這十四年裡,他接受非議,也獲得和順與體貼。在他因為婚姻“大不堪”被黜落時,老婆寫詩安撫他,明顯是委曲難過的事情,卻讓他看到“錦長書慎重,眉細恨清楚”的敬愛。他為節度使做秘書,常常不在家。山川萬重的悠遠纔夠一首好詩在季候流轉裡漸漸發展:“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大中五年(851年)當他因為老婆沉痾的動靜趕回家時,王氏已經病死。簾幕空垂,久無人用的牀蓆落了厚厚灰塵。萬裡西風長夜,雨一向下。他曾經獲得的東西正在一件一件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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