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十數步，她忍不住悄悄轉頭看了一眼，見那人兩臂當胸抱著，仍然悄悄地鵠立在梅樹下，固然眉眼已看不清楚了，但那道矗立的墨色剪影配著周遭的青鬆白雪，莫名給人一種很奇特的放心感受。

左小妍站在東次間門口，向內瞄了一眼，見窗下設著書案，案上擺著一隻虯結的竹根雕成的筆筒，內裡遍插狼毫；中間順次磊著硯台，鎮尺和幾部兵法；粗如兒臂的巨燭下，司馬大人正埋頭伏案，批閱著厚厚的文書。聞聲響動，他昂首朝左小妍望了過來，鋒利的雙眸中驀地又閃過那絲莫名的光彩，同時將手中的筆擱到了硯台上。

她低了頭疾步就往前走，走了十數步，內心畢竟還是鬆動了下來，停下腳步站了半晌，下定決計般轉過身，麵無神采地瞥了羅錦雲一眼，繃著臉道：

“你剛說甚麼？你會一向待在這兒不走的是嗎？那如果……真有甚麼事兒，我可就喊你了！到時候你不會裝孬種坐視不管吧？”

左小妍臉上很惶恐，內心很掙紮。

他不容左小妍多問，向她做了個鬼臉，就笑嘻嘻地一徑去了。

楊馭風的外書房是一所獨進的四合院落，院中除了在階下植了幾棵冬青以外，一概花草皆無，剛正而開闊。

左小妍冇吭聲，低著頭自顧自走了疇昔，內心卻莫名感覺有些安撫，彷彿俄然平增了些許勇氣似的。

左小妍渾身一激靈，嘴角就垮了下來。她圓睜雙目，下認識地一把抓住了黃謹的袖子，抬高了嗓門，憤怒地說：“你是不是本來就安著壞心來著？你選在楊老夫人生日這天把我送過來，就是用心安排我跟這位楊大人見麵的是吧？”

末端又點頭加了一句：“何況你又不是啥天仙，長得如此普通……”

很不測的，羅錦雲此次涓滴也冇有在乎她的態度，隻是皺了眉，陰霾而警悟地向外書房那邊望瞭望，淡淡道：“這麼晚了，你是要到太傅那邊去？是他叫你去的？”他微微頓了一頓，象在思考一個極毒手的題目，隨即就哼了一聲，篤定地說道：“冇乾係，你儘管去吧，我會一向在這兒。”

她一起胡思亂想，心不在焉地跟著丫頭走在一條清幽的石子巷子上。前麵微微的瞥見幾點燈光，楊大人的外書房應當就快到了。

排闥出去，墨藍的蒼穹下是一個粉妝玉琢的琉璃天下；清鮮的氛圍中有淡雅的婢女觸鼻而來，沁民氣脾。已經很晚了，整座西山彆院彷彿都已沉甜睡去，遠遠近近寂無人聲，愈顯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