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一向聽到睡著，內心想著，阿香如許的人，人間纔有幾個。誰不感慨運氣不公，罵天咒地。她在如許的環境下，卻活得純粹開暢，實屬不易。她像是這難過光陰裡的一道光，暖和，並充滿生命力。

阿香想躲個懶，坐在她床沿兒上，問她：“要我陪著你麼？”

她拿了那碗在手裡，心機不安地出去，倒是剛翻開帳門，便瞥見沈翼站在帳外。她慌了手腳地要上去施禮，沈翼卻在她前頭低著聲道了句：“免了。”

薑黎壓根兒不去想，她現在對沈翼，隻要深不見底的恨意。這恨意卻不過露，不與旁人說道。外頭給的照顧，都是阿香替她接著。炊事叫之前好了很多，傷藥、要吃的藥，一頓也未曾斷過。服侍的人還是阿香，拿她做半個主子待。

薑黎女紅不是很好，便也坐著跟她們學做。麪糊糊一層層糊起來的糙布塊，一針針地納成厚鞋底。她們都做耐穿的衣裳，繡不上幾處斑紋。也唯有職位高些的，能穿點像樣的衣衫。

薑黎眸子更安穩了些，“那我們現在就走吧，謹慎些，礙不到傷口的事兒。”

阿香不懂這話裡的意義，看著她問：“甚麼意義？”

沈翼冇有再找過薑黎，之前兩人之間的事情也在虎帳裡成了無人再提的舊話。光陰疇昔得久了，那暖爐新被褥的事情也漸漸被人忘記腦後。而薑黎，也便成了與帳裡那些女人無有分歧的人。一樣的吃糙米野菜，一樣的乾活幫雜。

薑黎冇有細纏固執的力量，不曉得那沈翼做如許的事又是為何。一想到他，內心作嘔，要生出氣惱來，隻得不想罷了。她在阿香的照顧下去床上躺著，而後便耷拉著眼皮看頭頂的帳蓬。帳裡的暖爐漸漸生出暖氣，身上的寒氣便漸漸打腳心散掉了。

薑黎看著她點頭：“不嫌棄。”磨難至此，存亡一線，很多東西都跟之前看得不一樣了。

阿香看不明白，搖點頭也不問了。那晚到底產生了甚麼事，營中也有了實在那版的說法。約莫是從趙安明嘴裡說出去的，便也無人再問這個。薑黎在那樣的環境下他殺是能夠瞭解的，而沈翼為甚麼要那麼做，無人想得明白。

“甚麼離？”阿香又問。

但如許一個斑斕嬌柔的女人在虎帳裡，如何閒擱得住？總要有人打起歪心機的。那李副將軍早垂涎薑黎的仙顏，但礙於她被沈翼相中了，本身不好上手。現下瞧著沈翼是把此人給忘了，天然又動起了歪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