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後聽過，驀地一個巴掌甩將過來，玄色緙絲袍子上若隱若現的血紅花腔，好似岩漿湧動。白芷頭上的簪子，瞬時飛將出去，磕在燭台上，摔掉了流蘇。

孟皇後拍拍白芷的手，一雙眼睛彷彿是在尋覓白芷臉上的神采，藉此來考證她的判定。可白芷向來是個冷僻神采，甚麼也看不出來。

白芷跪倒在地，一聲不敢言語。

孟皇後道：“我向來公道，你有一錯，就拿一功來抵。這類事想必你做得也非常順手。不必我提示，太子策和範言女，你就做得很好！”

孟皇後的手指節還在悄悄敲擊著膝蓋：“你不敢再為她辯白，我也隻好給她個機遇。今晚我賀她的喜。”

孟皇後望向燭火，跳動的火焰在她深玄色的眸子裡彷彿兩團催命的符。她的眼睛似一麵鏡子映照著白芷的素顏，看不清情感。而那雙嘴唇，才代表了她現在的態度，那雙嘴唇下達了號令：“我向來不怕有敵手，隻痛恨叛變者。你有多少花花腸子，使出來纔算真本領。你現在是天子心尖尖上的人，必得饒你幾天好命。現在，你隻記著一件事——沈氏或者老三，隻能活一個。”

青黛又代姐姐解釋道：“姐姐就算得了恩寵，一輩子也以娘娘為先，毫不成能因寵生驕。”

旁人看來，都覺得是皇後的經心運營。

白芷低頭，動也不動。

孟皇後高低打量了一眼白芷，見她隻穿戴一身素緞綢衣，不免嗔了一句：“南楚的皇妃，也不該如此樸實。”

皇後放下書，近前來瞧著白芷，道：“你與青黛自小就奉養我，可謂是我最靠近之人。我啟奏陛下，為賀你承寵，要晉你的位分。陛下對你非常對勁，已著禮部在選封號，不日聖旨就會下達。除了惠妃，滿宮高低，我們現在是最靠近的姐妹。”

青黛不敢再喚，隻端著茶，躬身等著。

白芷奴籍出身，是皇後孃娘一手調教。未幾時又拜了禮部王大報酬寄父，現在又獲陛下喜愛，頓時要與惠妃比肩，這可真稱得上是尊寵無雙。

青黛的手腕悄悄顫抖，不知是驚駭，還是端久了疲累。茶杯晃閒逛悠，披收回清脆的聲音。

青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帶著茶碗兒叮噹閒逛，半杯茶儘撒在漆金盤子裡，映照出孟皇後的線條清楚的下頜。

孟皇後聽罷，一雙鳳眼如湖泊深沉，委宛一笑，好似一個感唸的老姐姐：“從小你服侍我，事無遺漏，慎重得體，是我第一對勁之人。你與青黛，雖是姐妹，可她就冇有你如許靈性。有很多事，若無你在身邊，都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