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之景,與昭王府又是一番分歧,自不必細說。府中端方行事,也與王府有所分歧。
喪儀上前後照應的侍從,都如池中群魚,環繞著阿珩來往照顧,飛揚的裙襬晃花了阿珩的眼睛。
倒是老太太看出了阿珩的心機,笑問:“剛纔外邊有些人嚼舌頭,或許你聽到了?我見你有些不歡暢。”
“是華旭子老先生嗎?”阿珩問。
“哈。”阿珩內心笑,“每天和徒弟那樣的頑童待在一處,豈有穩定的呢。”
老太太和阿珩極能聊得來,一老一少站在一起,竟不像一對祖孫,而是忘年之交。閒時老太太也帶阿珩去街上玩樂吃喝,全然不似王府那般端方多。
“哈哈。”阿珩不由一笑,“您現在都古稀之年,還如此中氣實足,依我看太爺必然吵不過您。”
才轉入街道,還未瞥見孟府的大門,就有一老太太帶著世人迎了上來。
阿珩聞聲內裡有人悄悄抱怨:“宮中也忒過分,老太爺的‘召烈’、侯爺的‘光武’,光是念在嘴裡就重千斤。元帥是南楚至高武神,如何用‘仁達’二字,莫非是說元帥過分軟弱麼?”
老太太上前來,一把抓著阿珩,還未說話,隻看著阿珩懷裡的英魂盒,嘴角一動,就哭了起來。
阿珩也感覺這兩個字念起來有些輕飄飄,想要問老太太的定見,但她卻不肯張嘴——因嵐煙說過,謹言慎行。
“厥後呢?”阿珩聽入迷了。
中間一穿著富麗的婦人——厥後才知是三叔母——上前來勸道:“老太太的身子也尚還冇有完整病癒,隻是心急,不肯在家裡坐著等。好輕易等來了,又是這般悲傷,這可如何得了?”說著又扶著阿珩道,“女人快起來,在這大街上怎好哭的?我們快回家去吧”
阿珩跪下道:“老太太,元帥回家了。”
麵對這個固執、巨大、豁達的老太太,阿珩心底湧出更多的佩服之情。
不消說,那為首的老太太定然是元帥的母親秦太君。
老太太拍一拍阿珩的手:“你錯啦,太爺老是贏。我固然脾氣大,但書讀得少,太爺的大事理多,總能把我繞出來。在遠川小的時候,太爺總出遠門去,我教不得遠川多少知識,隻得求一個大徒弟去教他事理。”
幾炷香上罷,老太太在嫋嫋熏香中拿著佛珠寂靜了一陣。
半晌,老太太轉過身來,笑問:“你半晌不說話,是不是心底裡在不幸我?不幸我一個老婆子,冇了兒子,孤身活在這深宅大院裡。”
世人勸說著,攙扶著,簇擁著阿珩和老太太進了孟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