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聲是從屋內角落傳來,陰暗處倒臥一人,麵龐乾枯,俞雙林正捧著飯碗喂他。陸黔初見此人,愈看愈是麵善,蹲下身扶住他耷落的雙肩,扒開麵上碎髮,凝神打量,不由脫口驚呼道:“師伯?”
幫主長歎道:“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本來我與孟掌門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華山丐幫亦稀有百年的友情。但這老兒既如此倒行逆施,教唆門下弟子行凶反叛,凡有道之士,皆不能恕!十今後各路豪傑會合論劍林,停止豪傑大會,我們倒要去挫挫華山派的威風!”幫中弟子義憤填膺,齊聲呼應。
但丐幫中人吃的是殘湯剩飯,端給他的也諸如此類,無何保養滋補,身子老是衰弱有力,恐怕到江湖上再遇勁敵,隻得持續留在破屋內靜養。他貴為一派掌門之尊,夙來隻留意申明顯赫的高人,於陸黔這般冷靜無聞的後輩弟子自是不識,問道:“你是誰?”
陸黔道:“清兵已然破城入關,大局既定,爾等再負隅頑抗又有何用?不如著力為公,撈個一官半職實在很多。”那男人怒道:“小子,你想找死?”一揚手道:“兄弟們,把這賣國奸賊給我宰了!”
一個身材魁偉的男人道:“那也要看是甚麼東西,瞧你衣衫襤褸,能拿得出甚麼值錢之物?如果路邊挖的爛泥巴,乞丐也不要。”陸黔抄起令牌道:“儘是些不長眼的,你就給我看看清楚,這是大清豫親王親賜令牌,可不是仿造的,值不值一次算命錢?”那男人接詳確看,帶著思疑的目光在陸黔身上打量,沉吟道:“確不是假的……你拿著這令牌,就是在做滿洲嘍囉了?”
陸黔道:“身有內功……能夠同是武林中人,能為小侄引見麼?”幫主道:“好,你若當真識得,那也是再好不過,我們正愁冇體例安設他。”
俞雙林麵上冷冰冰的不顯喜怒,先一招不中,後著又至,揮動竹拐進擊,隻因他兵器甚長,陸黔不敢近身相鬥,隻得上躥下跳的閃避,狼狽之極。
陸黔垂落雙眉,故以哀聲道:“彭長老已為幫殉身,死得慘不堪言,幫中兄弟全數遭難,凶手便是‘殘煞星’暗夜殞。是以眼下我們共同的仇敵,乃是祭影魔教!”他慷慨陳詞,那化子遊移不定,低聲向俞雙林道:“俞長老,我們肅除妖邪,可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不如就帶他去麵見幫主。幫主明察秋毫,這小子是否扯謊,到時一問即知。”
人群中湧出數名男人,四周合圍,陸黔看出他們落腳沉重笨拙,不過是些街頭地痞,人數再多,也不放在心上。抬手扣住欺近一人脈門,繞個圈子竄改壓下他手臂,進肘擊厥後頸,那男人一陣天旋地轉,撲倒在地。陸黔更是信心大增,又以迅捷伎倆點倒數人,自習武以來,敵我差異還是頭一回如此差異,心中立時生出幾分傲視眾生之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