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音清淺一笑,袖口輕擺,一雙柔夷不動聲色藏至身後。
七寶琉璃瑪瑙鑲嵌的青銅鏡內,倒映一道纖細婀娜的純紗嫋影,行動輕緩看望上前。抿唇沉吟半晌,彎下腰欲將渾身抖如篩糠的齊羲和攙扶。
“回梵音殿等我。”
不好!
六神無主的王嬤嬤焦灼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瞥見拾級而上的梁榭瀟,仿若看到了救世主般,焦倉猝慌跪伏在地,淚光盈盈道:“王上……您總算來了,娘娘她……瘋魔了……”
玉膏冰冷僻透,雙手酥酥麻麻,素紗繃帶被大掌纏了數圈,緊跟著他促狹幽深的目光。
如豆煤燈明顯滅滅,投射在壁甃上的黑影閒逛幾下。俄然,一陣腐腐敗蝕的惡臭氣味刹時滿盈整間閣房。
“秀秀姐,我會寫字了。”
世人見狀,雖不明以是,亦紛繁效仿。
她反手握住他垂落在袖口的手掌,悄悄摩挲,澄徹清湛的目色含著剛毅,如同絕壁峭壁上頂風而立的鬆木。
本來他們的豪情,始於早,無束時。姻緣已射中必定,非論是誰,皆插不出去,亦粉碎不了!
《弓足舞》——
水墨淺描的‘魚戲蓮葉’屏風一隅,身形呈弓月狀的絳紅色紗衣瘦影,額頭抵著地板,雙手摁在腹部上,未曾打扮的鬢髮披垂兩側,透過混亂的如墨長絲,顫栗的雙肩模糊發顫。
昨夜,他們將方洛臨時收押私殊天牢,派人嚴加把守。誰知剛纔方洛陡生蠻力,小小的身軀被團團黑翳覆蓋,如同一隻狂暴粗暴的野獸,低垂的眼神染滿弑殺之氣。待他趕到之時,已有很多禦林軍慘遭毒手。
燃煤燈、鋪刀皿,素手一一拂掠,遠山眉黛沉沉似夜色。
田啟來得很快,單肩揹著形影不離的黑匣藥箱,氣沉丹田,行動沉穩。
“好。”
包含王嬤嬤在內的好幾名宮女墮入昏迷。
淺暗淡漠的燈色中,汗水浸濕前額的苗沉魚以過了洑水的細鑷夾出齊羲和腹腔內早已焦黑腐臭的蠱蟲。
他背對著光源,低垂的墨色瞳人昏黃在光圈的氤氳中,看不清神采。
迴應他的,是院落不遠處、簷欄下如有似無地輕音:“趁便讓他帶上銀針。”
“母後……”